第65節(1 / 5)

小說:皇姑區郵編 作者:時久

許久都不見穎坤回答。她沉默得越久,他心裡就越沒底。其實他一直沒有底氣,相識那麼多年,她只當他是玩耍夥伴、晚輩甥侄。她對仁懷太子,言語直抒胸臆,行動極盡維護,情深自不必說,對他卻並未表露承諾過任何情誓信約,僅有的一兩次親密舉動,還是他死皮賴臉強求來的。

穎坤眉頭輕蹙看著他,終於緩緩開口:“不能。”

一股血氣直衝喉間,他嚐到口中腥甜夾雜苦味,按捺不住嗆咳出聲。咳嗽聲掩蓋了他的窘迫,低頭彎腰避開她的視線,背上卻被一隻手溫柔地覆蓋輕撫。

她的聲音還是那麼冷淡平靜,光聽語調還以為她說的是尖刻無情的傷人話語:“來世我已經許給別人了,只餘今生,你看著辦吧。”

兆言以為自己聽錯了,連咳嗽都驚得止住,猛然抬頭瞪向她。穎坤卻站起身,聽見門口有人喊“下雪了”,離開榻邊推門出去。

申初時分,天色卻已暗如黃昏,天空遍佈鉛灰色的濃厚陰雲,降下的雪片彷彿只是雲朵扯碎。東風颳得猛烈,雪花幾乎是橫著卷落地面。雪下得很快,她剛開啟門時還只見碎雪疏疏而落,不一會兒就變成漫天鵝毛大雪,前方二十丈之外的府衙門庭都看不清了。

穎坤伸手到簷下接了一片雪,落在掌心的雪花足有指甲蓋大,宛如小小一團棉絮。李白有詩云“燕山雪花大如席”,竟不是虛言。

緊接著她想到的是,這麼大的風雪,東面來風,七十里外那一萬步旅頂風冒雪,今夜怕是趕不到景州了。

轉身回到房中,兆言仍然神情呆滯、一臉不可置信地瞪著她。穎坤神色坦蕩,問他:“陛下曾不止一次對臣提起,平生唯有二志,少年耿懷至今。如今燕薊尚未徹底平定,陛下甘心就此止步嗎?如果陛下駕鶴西去,鮮卑女直必將欺我大吳女子幼主當國,捲土重來。陛下現在捨命打下的疆土,說不定又要被他們掠奪回去。陛下的兩個心願,就一個也完不成了。”

兆言驚詫莫名不知作答。她湊近他繼續說:“陛下,女直恃強攻城,景州守軍弱勢,援兵又被風雪所阻,不知何時才能抵達。臣現在要去協助城中將士守衛城門,陛下的第一個心願,臣願竭盡所能為陛下完成;但是陛下的第二個心願,就得看陛下自己了,臣一個人,無能為力。”

說罷,丟下已經傻成一枚呆瓜的皇帝陛下,推門大步而去。

外頭情勢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景州在前朝是邊境軍鎮,內城之外建有羊馬城,但是燕薊劃歸魏國之後就成了內部城池,羊馬城已經百年沒有使用修繕,城牆工事都已被風沙侵蝕。景州駐軍將領認為女直將目標指向陛下,龍武衛精兵和城內駐軍應儲存力量護衛皇帝,留於內城,把新招募來計程車兵派去守羊馬城。

新兵大都是燕地的漢人,對吳國皇帝畏懼多過尊敬,還談不上忠心,協助護糧尚可為之,為了保衛皇帝拼上自己性命就不樂意了。守將讓他們作第一道防線直面女直人鋒銳,其實也有點見外的意思。加上新兵確實戰力低弱,與女直人相持了不到一個時辰,羊馬城便失守了。

穎坤抵達城門時,女直人已經攻到內城邊緣,還繳獲了羊馬城的兩架床弩。床弩發射鐵鏃巨箭,除了可以殺傷敵人,攻城時還可將巨箭釘入城牆中,使進攻計程車兵踩踏箭桿攀援上城牆,因此也叫做踏橛箭。女直人自己沒有床弩,卻也聽說過吳軍床弩的威力功用,數支踏橛巨箭射入內城牆,深逾數尺再也拔不出來,比雲梯更難對付。

穎坤上城時遇到餘參軍,他胳膊上還扎著自己衣襬撕下來的布條,臉色和兆言一樣青中泛白,腳步虛浮踉蹌。穎坤問他:“剛才長史請了不少城中名醫過來,參軍沒有請他們看看箭傷嗎?”

餘參軍道:“現在哪有空去看大夫,陛下尚未脫險,我肯定死不了!公主,景州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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