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凡人啊……”
守劍人拄著柺杖,捋著鬍鬚,看著賀蘭遙,語重心長道:
“孩子,在這劍冢裡,可不止有人選劍,還有劍選人。殞星是一把任性程度不亞於碧闕的劍,它選擇你,必然有它的用意。”
“拔劍吧,帶它離開劍冢,去見識廣闊天地。”
賀蘭遙整個人都很懵。
他明明是來幫穆時取殞星劍的,沒想到折騰了一番,殞星劍竟然成了他的。
這是什麼造化弄人的奇緣啊?
他茫然地走到殞星劍前,握住劍柄。
殞星劍通體黑色,但看起來有著玉石的柔潤質感。賀蘭遙本以為一把玉石劍會非常重,但他握著劍柄拔劍時,卻幾乎沒有感覺得重量。
劍尖離開黃沙時,劍冢中的靈氣聚來,圍繞著殞星劍的劍身,不多時,與殞星劍同種質感的劍鞘將劍身包裹起來。
有人在背後戳了戳他。
賀蘭遙回過頭,穆時將遞過來一枚穿著飄花翡翠平安扣的穗子。賀蘭遙還記得這枚平安扣,這是穆時在天城買的,用來給殞星做劍絡的。
現在平安扣和劍一起便宜他了。
守劍人說:“你們兩個,按劍冢的規矩,在天劍巖上留痕吧。”
賀蘭遙拔出殞星劍,走到天劍巖前,用劍尖在天劍巖上刻了一道痕跡。隨後,他感覺到一股凜然劍意從背後升起。
賀蘭遙回過頭。
穆時手中握著出鞘的碧闕,她左腳點地,握著劍飛向高處,在天劍巖的上方旋身留下一劍,收劍回鞘,翩然落地。
好漂亮。
雖然在幻境裡拒絕了那碗符藥,但賀蘭遙是發自內心地羨慕著穆時這樣的人。
賀蘭遙後退幾步,抬起頭。
天劍巖中間佈滿劍痕,越往上,劍痕就越稀少。最高處原本有兩道同樣的劍痕並行,但現在,穆時的劍痕越過了它們,刻在了天劍巖的最高處。
穆時問守劍人:“這樣就可以了吧?”
守劍人點點頭,說道:“可以了。”
“賀蘭遙,我們該走了。”
穆時朝著來時的方向轉頭,
“劍冢的光陰和外面不太一樣,再逗留下去的話,宮宴可能就去不成了。這宮宴必須要去,得好好氣一下你爹。”
賀蘭遙抱著劍,從後方跟上穆時。
穆時走著走著,突然停步,伸手去捏賀蘭遙的耳朵。
“……穆仙君。”突然被捏住耳朵的賀蘭遙停下腳步,有些無奈地問,“你想幹什麼?”
穆時抬頭看著他,說道:
“你耳朵不是被打出血過嗎?看看有沒有問題。”
“你扯錯耳朵了,不是這邊。”
賀蘭遙回答了穆時的疑惑,
“沒什麼問題,耳膜破了但是又長好了,聽力是正常的,也能鳧水。”
“哦。”
穆時收了手,又問,
“你說你祖母早就過世了,那你被丟在山裡的時候,是怎麼回去的?你爹孃來搭救你了嗎?”
賀蘭遙拿著殞星劍,回憶往事:
“沒有,沒人來救我。我自己從山裡待了一晚,天亮後走出去,到了山附近的縣城裡,然後被城令派人送回家了。”
他的語氣很平淡,沒什麼情緒。
他幼時為此哭泣過,但長大後他就不愛哭了,並非是因為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只是意識到了,眼淚對著在乎他的人淌才有用,而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在乎他的人。
“從那以後,我就明白了,家人不可依靠,甚至不可相信,我只能自己救自己。”
賀蘭遙的話語落下,穆時遲遲沒有接話。他們兩個人就這樣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