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郎中為趙元包紮好傷口。
趙元撐著坐起,仔細講述事情經過:“屬下昨夜剛一出城,就遭到了追殺,擺脫那些殺手之後,屬下喬裝改扮,不敢再走官道,抄小路往平城趕去。到了平城外的小鎮上,就聽過路行商說昨日城內驛館起了大火,夜裡有打殺聲傳來,屬下不敢再耽擱,想連夜進城打探訊息,不料遭到了蹲守在外的殺手第二次追殺,屬下被他們追殺到山崖邊,退無可退,只能跳崖自保,幸而得一對獵戶夫婦相救,才保住了命。屬下從那對夫婦口中得知,昨日有一隊鐵騎被人追殺,進了林子裡之後,再也沒有出來,殺手直接縱火燒了整片林子。屬下跑到那處林子裡檢視情況,找到了此物——”
趙元哆嗦著從懷中取出一塊被火焚燒得有些焦黑的令牌。
李崖看到那令牌,遽然變色,顫抖著接過,遞到沉默立在窗邊的謝琅面前。
“世子,是先鋒營的腰牌。”
李崖道。
北境軍中,每一營都有特製的腰牌,腰牌以玄鐵打製,正面寫營盤命,背面寫籍貫姓名,用於辨認士兵身份,尤其是戰死士兵身份。
先鋒營是定淵侯謝蘭峰直接統領的營盤,此次跟隨謝蘭峰入京的三十鐵騎,也全部出自先鋒營。
北境軍中有一條鐵令,人在,腰牌在,只要尚有一口氣,每名將士都不會輕易遺失自己的腰牌。
趙元伸手抹掉眼裡掉出的淚:“屬下探查過那片林子的地形,林子盡頭是懸崖,如果有人從外縱火,裡面的人——根本沒有逃脫可能。”
謝琅沒接腰牌,問:“崖下可找過了?”
“找過了,什麼都沒有。林中除了這塊腰牌,還有許多被燒焦的馬骸骨和鐵甲,都是北境軍樣式。林子裡有很多腳印,顯然被人搜尋過一遍了,其他腰牌,屬下沒有找到……很有可能,是被殺手撿了去。”
“你說——林中有燒焦的馬骸骨?”
謝琅終於轉過身,緊盯向趙元。
趙元點頭。
“沒錯,北郡所產戰馬,與普通馬體型骨骼完全不同,屬下不會認錯。”
窗外又一陣驚雷滾過。
孟祥的聲音緊跟著響起:“世子,外頭有人自稱是韓閣老派來的,說有要事求見世子。”
謝琅到了廊下,孟祥已將人帶來。
是一名身形精壯的灰衣男子,立在階下,和謝琅見過禮,便從懷中取出一物,道:“閣老說,世子眼下應當急需此物。”
謝琅示意孟祥接過。
是一件如巴掌大小的物件,用一塊錦帕包裹著,謝琅拿到手裡,展開帕子一看,是一塊令牌。
轉眼到了大朝會日。
淵朝慣例,每年歲末之際都會在宮中舉行大朝會,以宴會形式舉行,目的是犒勞百官,聯結君臣情誼,除了文武百官,京中諸世家家主也會參會。
夜幕剛剛落下,百官便身穿各色
品級的官服,準時出現在了宴會所在地點——文華殿內。
雖是宴會,今日氣氛卻格外凝重。
一是因為短短几日,文武官員佇列裡便少了許多面孔,不消說,都是京察都革了職的。
二則是原本該殿前司戍守的皇宮大殿,今日卻不見玄虎衛蹤影,內外佩刀森然而立的,皆是京營士兵。準確說,眼下整個皇宮的佈防,皆已由京營接替,官員入宮赴宴時,甚至都經過了嚴格的搜身。
謝琅亦一身緋色繡白虎蟒服,坐在武官席位上,眉目一片陰沉,自斟自飲著,身後站在李崖。
兩案之隔,坐著滇南行軍大都督,裴氏大公子裴北辰。
官員們大多已經聽到定淵侯謝蘭峰入京述職途中被殺手伏擊遇害的事情,雖然兵部壓著訊息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