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是出自真心善待阿芷,可比香家牢靠。
夏易辰和髮妻樊氏如今家大業大,家中人口卻很簡單,只得他們兩個。二十六七歲的年紀,膝下並無一兒半女,夫妻倆並不當回事,且是很享受無所羈絆的光景。
諸如此類的軼事,襲朗聽說過一些。“是我岳父的故人,不可唐突。”他說。
趙賀聞言,腦海中便閃過託孤二字,忙恭聲稱是。
說話間,含笑走進門來,“四爺,辛媽媽來傳話了,老夫人請您去松鶴堂一趟。”
“說我在下棋,沒工夫。”
“是。”
趙賀猜測道:“六爺昨日夜不歸宿,至此刻未回,老夫人想來是多思多慮了。”
襲朗問道:他去了何處?”
“喝花酒去了,只是地方比較隱秘,出門前還與二夫人扯了個謊。”趙賀說起來直搖頭,“看那樣子,是下決心要過幾天逍遙日子,兩名小廝險些跟丟。”
襲朗失笑。
“不明白老夫人、二夫人怎麼將六爺養成二世祖的。”趙賀半是困惑半是好笑,又問,“六爺要不是這樣,您也懶得理會他吧?”
襲朗頷首,“沒個體統,又視我為仇人,他要是做了官,不上躥下跳地給我添堵抹黑才怪。能免則免吧。”
趙賀笑嘻嘻的又問一句:“這話您都沒跟大老爺說過吧?”
襲朗反問:“不說他就想不到?”
“……這倒是。”大老爺那種機關算盡的人,怎麼會想不到這些。明知如此還想讓四爺放六爺一馬,不是在打別的主意,就是想成全自己的好名聲。趙賀一想這些,就是一腦門子官司。心裡有火氣,下棋也就沒了章法,沒過幾步,他就看到自己趨於敗勢。
襲朗微微蹙眉,“你就不能專心點兒?”
趙賀起身開溜,“我這兩下子,拼了命也贏不了您。外面還有事,不獻醜了。”
“混賬。”襲朗輕斥,半路撂挑子比不專心還惡劣。
趙賀才不管,笑著出門去了。
襲朗下地踱步。這兩日的天氣都一樣,陰沉沉的,偶爾下幾滴雨,他的傷處就一直那樣尖銳或鈍重地作痛。一時不動,關節就似生了鏽。
走動了一會兒,他就站在棋局前,與自己博弈,一步步將趙賀落敗的形勢扭轉至勢均力敵。不知不覺就消磨了好一陣時間,隨後發現,這一局怕是隻能和棋。
聽到香芷旋細碎的腳步聲趨近,他轉頭望過去。
她已除下披風,現出一身水紅衫裙,雙手捧著一個黃楊木匣子,雙眼顧盼生輝。
“捨得回來了?”他笑問。
“是啊。”香芷旋走到他身邊,把匣子放到大炕上,開啟來給他看,“叔父、嬸嬸特地給你找了些療效很好的外傷藥,有兩樣是今日才送回來的——嬸嬸就是為這個,才要我多等了些時候。我也沒想到會等到現在,便沒讓人回來傳話。”一面說著,一面將裡面的瓶瓶罐罐逐一取出來,“叔父跟我說,你的傷勢他心裡有數,這些都是對症下藥,但你要是不放心,就讓太醫看過再用。”
“我有什麼不放心的?”襲朗笑著,從她手裡拿過一個白瓷瓶,“只是外傷已近痊癒,用不著了。”
“太醫讓你用藥浴調理。”太醫早就說過藥浴的事,她是記得的。再說他的傷是刀傷、箭傷、劍傷,若是不仔細呵護著,再來一次傷口崩裂,便是一輩子的隱患。
襲朗笑了笑,半是打趣地道:“既然對我的傷勢心裡有數,為何不早給我找些良藥送過來?”
香芷旋很誠實地告訴他:“叔父以前拿不準你對我好不好。”
這一句,她略帶了南方軟糯的口音,尾音拉得有點兒長,合著她一本正經的小模樣,煞是有趣。襲朗沒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