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四
兩人都一下子僵住。
韓東塬像是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暴漲。
他知道他應該推開她。
可這個時候他還能有理智嗎?
就像久困在沙漠裡的兇獸,突然唇上有人滴了一滴甘霖,你能指望他推開這抹甘霖,寧願自己乾涸至死嗎?
韓東塬是人,本來也不是什麼修身養性的人。
她舔了舔他的唇,然後完全是本能地伸手攀住了他的肩膀,摟住了他的脖子,而韓東塬,他想要推開她,唇卻張了開來。
手有些僵硬地摟住了她的腰,但一摟上,卻是無比用力。
這個吻時間並不長。
他失控了片刻,在品嚐到那個滋味,皸裂的心底得到片刻的滋潤之後還是很快就推開了她。
無聲的沉默。
空氣靜謐得兩人的喘氣聲在屋子裡都無比清晰。
韓東塬僅存的手握緊,青筋暴出。
他知道,但凡他不是現在這樣,他就絕不會推開她。
哪怕她是腦子壞掉了,哪怕她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也不可能放過她。
可是現在,他不能。
撕裂感在心底劃開,像是被尖刀狠狠地刺穿,再劃過。
程檸被推開也懵了好一會兒。
她轉頭看他,就看到他略低了頭,牙關緊咬,原本就凌厲的眉骨下頜愈加鋒利,剩下的那隻手青筋爆出,整個人都繃硬得像是已到了極限,額上的汗流下來,滴在大號的病號服上。
程檸被推開之後也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天崩地裂的事。
羞愧,羞怯又緊張。
可等看到他的樣子,心裡卻又難受起來。
她看出來了,推開她對他來說應該是一件無比痛苦的事。
還有剛剛那個吻,不僅僅是她受到了蠱惑,他應該也是渴望的,非常渴望。
她伸手去握他的手。
他想甩開,卻最終沒能夠。
“三哥,”
她握他的手,一開始還是小心翼翼,試探的,可他的手動了動,沒有掙開,她便整個抓住了。
她道,“對不起三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就是”
“如果你不想我過來,那我以後就不過來了,”
她瞅他一眼,看到他眸子驟然變色,到底沒忍心說更重的話,轉而嘟嘟囔囔道,“我也沒想怎麼樣,你知道嗎,前幾天我在醫院,紀成昀的媽媽和奶奶過來看我,她們就在門口說,說我腦子有病,以後要是有了孩子,也會遺傳的”
“你不知道,今天我媽過來了呢,就是我親媽,幾十年我都沒見過的,我聽姑姑說過,她就是很脆弱,受不了刺激,我爸犧牲的時候她差點就瘋了,後來我外婆家就來人把她帶走了,所以別人問我怨不怨我媽,其實我是不怨的,她腦子不好她肯定自己
也不願意啊,人總是要在自己好的時候才能愛別人不是?而且她肯定也沒有我這麼幸運,我聽姑姑說過她們家的事,我媽她小時候沒有我這麼幸運,有像姑姑這樣的長輩教導我,所以性子才會那樣,所以我沒有怨她,反而覺得很幸運。”
“但她們說看我現在這樣,就跟我媽當初一樣,稍微受點刺激腦子就會出問題”
程檸說到這裡頓了頓。
她皺了皺眉,覺得事情不是這樣的,她沒那麼脆弱,沒有什麼事情能讓她精神狀態出問題,就是她跟韓東塬,也不是那麼回事,如果他真不喜歡她,她是不會像現在這樣留在他身邊的。
她知道他喜歡她。
可是她腦子的確是出了些問題,應該是車撞的吧。
她搖了搖頭,道,“他們說我這種情況,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