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揉龍小芝的小腦袋,眉間之中盡是溫柔。軒丘千珏知道自己並非看起來那般完美和溫暖,他也並不著急,就這樣一點一點剝開自己的偽裝,慢慢融入自家小徒弟的世界。
師徒三人沿著街巷而行,幽幽街巷之中偶爾飄過的鬼火是蒼安城少有的光亮,街道小巷,冤魂遍地,這樣猶如黃泉地府的景象,怕是世上絕無僅有,不知道是否與墨丹門的歷練之地幽冥黃泉相似。
但是三人很快認識到,他們想的還太過樂觀了,因為真正的地獄一直都在蒼安城外,站在高聳城牆之上,遙遠城外曠野之景,天上月光淡淡,本該是寂寥清冷的景象因為城下一片白茫茫的屍骨而繁雜喧鬧。
城牆之下,數萬萬無頭白骨無法發聲,卻都極盡所能攀爬著城牆,這一道厚重的城牆猶如一道無法翻越的天險,將他們的不甘,怨恨盡數擋於城外。
屍骨一具踩著一具,揮動著只餘白骨的手爪向上攀爬,似乎爬到上端,數萬年的折磨和束縛也就得以解脫,但一切只是假象,城牆的陣法不止對生靈有效,對亡靈同樣存在阻礙,一具具堆積起來的白骨階梯,在攀爬到與城牆比肩之際,白骨伸出手爪去抓城牆上的石磚,卻被看不見的屏障所阻擋彈開,白骨山轟然倒塌,堆疊在一起的白骨摔落下去,然後鍥而不捨,重複著數萬年來相同的動作。
龍小芝沒有說話,就靜靜的窩在軒丘千珏的衣襟裡,臉上的表情略微沉重,顯然,數萬萬白骨圍城的場景給了她極大的震撼。
誰能想到,蒼茫南極沙洲之中,這一片孕育希望的翡翠之洲,夜晚竟是如此震撼心魂的場景。枯骨無法發聲,但蒼安城的上空,卻似乎有哭喊和悲鳴繚繞不散,數萬年來都不曾停歇。
軒丘千珏在聽了蒼凌小隊的敘述之後,就有意尋找破除翡翠州陽盛格陰這種格局的辦法,但出人意料,翡翠湖為翡翠州陣眼所在,其本身自然有諸多守護陣法加持,但軒丘千珏發現,翡翠州的癥結並不在翡翠湖,否則那條胖頭魚也不會容忍。
可若不是翡翠湖,導致翡翠州陰氣無法外達的原因又在哪裡呢?正沉思之際,身後的蒼安城王宮突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軒丘千珏三人立刻回身看去,只見王宮之中白光一閃,似乎哪裡被夷為平地,光芒很快消失,蒼安城重新被黑暗吞噬。
“那是蒼和宮?”蒼和宮的位置十分好辨認,哪怕在遙遠的城頭之上,仍舊能夠讓人判斷的出來。“上當了!是西汐月,她根本沒有逃,一直都隱藏在蒼和宮附近,但是她為什麼要毀了蒼和宮?”龍小芝正要習慣性的摸下巴,身邊突然略過一道陰冷的氣息,同一時間,白森森的枯骨越過城牆,摔落進蒼安城。
軒丘千珏凌空而起,御空於夜空之中,墨白也是同樣。待兩人低頭看去,蒼安城城牆上的防禦陣法已經不再,終於無法在阻止亡靈的腳步,數萬萬白骨互相踩踏攀爬,爭先恐後的湧進了蒼安城內,歷經數萬年之後,蒼安城城破,攻破城池的並非人類,而是數萬萬沒有頭顱的白骨亡靈。
“放心吧,有翡翠湖在,那隻魚和木梳都不會有事,翡翠州的陣法恢復正常,對它而言是好事,對這些被束縛的靈魂而言也是同樣,只是蒼安王宮怕是要被夷為平地了。”軒丘千珏安撫著衣襟裡的糰子,眼中同時也多了幾分瞭然。
沒有想到,翡翠州陽盛格陰的癥結竟然在唐琴的屍體之上,難怪翡翠器靈對破除城牆陣法之事隻字未提,想必那隻魚是不想破壞同為器靈的木梳的守護,那隻紅色的木梳,如今想來,有很大可能取材於翡翠湖湖底的翡翠樹,與胖頭魚天生有親近感。
三人於城頭上空停留了片刻,最終轉身離開了這座萬年古城,城中屍骸遍地,鬼魂遊蕩,這一切,都將在天明之際劃下終結。被束縛數萬年的亡靈也將重入輪迴,了結這一世的苦楚。
對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