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模糊糊的時候,雲舒在想,或許自己馬上要死了。
又或者……已經死了。
思緒還在流淌,夢境挨著夢境。
她以為自己會回憶起很多過往的美好,其實沒有,莫名想起很多糗事、糟糕的瞬間。
記得媽媽剛去世的時候,雲舒在梁家就變成一個完全寄居的人,她和這個家裡任何一個人都不再有緊密的聯絡。
那意味著,她不再有提要求的勇氣,儘管叔叔阿姨說,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告訴他們。
但是已經得到的夠多了,她無法心安理得地索取更多。
她記得自己那時候還不大會扎頭髮,因為她的頭髮又多又軟,睡一覺起來,所有的頭髮像是打了死結,一團亂麻,她沒有耐心去一點點開結梳成一個像樣的髮型,母親總是會細心打理她的頭髮,但是母親不在了。
她謹慎地提出要求,想把頭髮剪短,是哥哥最先發現他不會梳頭髮的,於是他自告奮勇,每天早起二十分鐘替她梳頭。
他真的很粗魯,那雙手像是什麼殺傷性武器,雲舒疼得眼淚汪汪,看他那麼認真,又覺得不好打擊他的好心。
但是堅持了三天後,她還是忍不住喊了句:“哥哥,疼。”
他終於意識到他不是那塊料,於是把這項光榮的任務交給了蔡姐。
但很快,雲舒就學會自己打理了。
梁思諶會給她買很多髮飾,各種各樣的,五顏六色的,最重要的……亮晶晶的。
很醜,真的很醜,每天雲舒都要精挑細選一個不那麼醜的戴上,來表達自己的感謝和喜歡。
後來她就學會自己挑了,因為不管挑不挑,他總會買,她主動要,或許會少一點奇醜無比的東西擺在梳妝檯。
諸如此類,不勝列舉。
雲舒會煮飯,但沒有梁思諶煮飯好吃,但最初的時候,梁思諶堪稱黑暗料理大師,他們全家去海島度假村過冬天,叔叔阿姨被迫飛新加坡參加一個宴會,離開的三天兩夜,家裡沒有阿姨,附近也沒幾家餐廳,梁思憫投奔朋友去了,梁思諶帶著雲舒在家裡,到了晚上,他說:“冰箱有條魚,你想清蒸還是紅燒,或者熬湯?”
他說這話的時候那麼從容和自信,以至於雲舒都忍不住生出一點崇拜,兩眼亮晶晶地說:“都清蒸,也想紅燒。”
他點點頭:“那就一半清蒸一半紅燒。”
雲舒等得飢腸轆轆,他終於完成了自己的廚藝首秀,真的太腥了,那種感覺彷彿去超市海鮮區喝了一口魚缸水,雲舒先吃,胃裡翻江倒海,差點吐出來,但怕傷到他自尊,還是嚥下去了,結果梁思諶坐下來吃一口就吐了,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只好深夜出去覓食。
梁思諶這種近乎強迫症一般的完美主義人格,是不允許自己有短板的,可惜他實在在這方面天賦欠缺,努力是無法彌補的,所以他後來經常下廚,雲舒作為首席評判官,起初她還是很委婉,後來被難吃到一定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