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她偷偷抹眼淚。
她搖頭。
“說話。”
雲舒垂著眸,不知道如何跟他講,討厭他密不透風無處不在的目光。
梁思諶整個人都很陰鬱,她沒休息好,他又何嘗休息了,怕她出事,全程繃著神經,也希望儘早搞定爸媽,於是一直在周旋,他的確自負,想做的事向來不吝嗇手段,可感情不是算術題,哪怕他每一步都在心中驗算無數遍,可依舊沒有明確答案,他也到底還是怕了。
在想,她是不是真的會聽從母親的話,把他拒之門外,讓自己徹底冷靜下來。
冷靜後還會選他嗎?
他自詡全世界最瞭解她懂得她知道如何照顧她身體和精神的人,可逼迫她的也的確是他,強勢蠻橫地要她接受他的感情。
他並不知道自己是否值得被原諒。
愛能抵消恨嗎?
特別喪氣的時候,也想過,恨也好,總比兩不相干要好,愛或者恨選一個,不要形同陌路、互不干擾,那比殺了他都難受。
他卑劣又無恥,到現在還在想,哪怕將來真的要分開,他也會宣告全世界,我永遠等你回頭,要她選每一任都要同他做比較和權衡。
他像個亟待審判的罪人,在等待她的判決。
雲舒的沉默讓他心臟鈍痛,於是卑微地垂下目光,向來不屑於解釋和討好的人,也忍不住彎下頭顱,認真看著她:“我不是要兇你,我脾氣也不壞,從小到大,你不想做的事我沒讓你做過……除了,讓你喜歡我。我沒對你說過重話,也不曾要求你事事以我的準則為準,相反,我很瞭解你內裡藏著一個什麼樣的人,我性格確實沒那麼溫柔,但也沒我媽說得那麼差,溫柔和體貼是需要建立在理解和尊重之上的,不然再好的態度也能刺傷人,小舒,不要推開我。”
周邵紅的每句話都被他反駁了,他好像永遠自信、自我,可雲舒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在意了。
她抬眸,努力扯了下唇角,安靜地看了他一會兒。
父母走後,梁思諶一度是她的全世界,像是溺水的人能抓到的唯一一根浮木,在她動盪不安的內心世界裡,他給予過她最深的安全感,好像抓住他,就不會再擔心無依無靠。
她需要他的每個瞬間,他都在。
就算是父母還活著,恐怕都未必比他做得更好。
他也不過只是大她五歲而已。
如兄如父,至親摯友。
他的脾氣,她當然也最清楚。什麼蠻橫霸道,自負傲人,都只是表面,她懂得他強勢背後的溫柔和憐憫。
雲舒抬手抱住他的脖子,輕輕親了下他的臉,很輕、很溫柔,怕碰傷他,她眼睛又開始紅,她怎麼會不知道呢,他本就不是個咄咄逼人的人,這兩天一直跟母親嗆著,不過是想要搶奪阿姨的注意力,避免她過度和阿姨接觸,而且可以讓阿姨釋放一下情緒,短短兩天,阿姨似乎都已經快要習慣他三句不離雲舒的勁頭了。
當一件事被擺在明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