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影片改為通話,清了下嗓子。
“眼睛也閉上。”
“嗯。”
兩個人默契地偷一點溫馨,誰也沒再為難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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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室門半掩,杜少霆手撐門邊,推開半扇,想交代一句等醒來留半日給他,既然來了,雁過拔毛,賞個臉陪他去見翟二公子,談筆生意。
門剛推開一條縫,那人正陷在沙發裡,困得直掐眉心,卻對著手機低聲唱情歌。
這人在語言上頗有天賦,卻沒見他用來幹什麼正事,這會兒用粵語唱情歌,打量雲舒聽不懂。
他常和港城做生意,這會兒只恨自己聽得明晰,牙都要酸掉,失笑片刻,惡趣味上身,不甚體面地靠在門邊聽牆角。
梁思諶發現了他,只動了動腦袋,繼續哄他的心上人。
一首歌唱完,杜少霆忽然想抽根菸。
大話西遊的主題曲,杜若楓的最愛,電影看過一遍又一遍,歌詞也背了一遍又一遍,她不會粵語,拙劣地模仿,總也找不到準確的音,胡亂唱。
“苦海翻起愛恨,在世間難避命運。”
只這一句最標準,彷彿咒語,戳他心臟。
梁思諶唱完,沉默地看著空氣,對面呼吸都聽不見,也不知睡著了沒有,時間一分一秒地過,苦熬四十秒,他按了結束通話,頭也沒扭,問:“有煙嗎?”
他不抽菸,倒是杜少霆,學都沒上完,父母驟然離世,退了學回來主持大局,妹妹年幼,親戚虎視眈眈,杜家這塊肥肉,全靠他一力護著擔著,壓力大,人也變得狠辣激進,全靠尼古丁提神。
杜少霆掏煙的動作一頓,沒好氣:“戒了。”
片刻後,他從酒櫃裡拎了一瓶酒,各倒半杯,兩個無家可歸的人,沉默坐在沙發上借酒消愁。
“你為什麼也不回家?”梁思諶抬頭問。
杜少霆仰頭一飲而盡,沉默片刻,深呼吸,吐出一口鬱氣:“白天回。”
說完,忍不住苦笑一聲,“你把人惹急了,還能丟給父母去哄,我家就剩我跟她了,我躲出來,又怕她一個人過年難過,當哥哥的,真是操不完的心。”
他話說得冠冕堂皇,彷彿長輩架子捏得足,就能掩蓋掉什麼。
杜少霆是養子,但沒人知道,所有人都以為他和杜若楓是親兄妹。
“你愛她嗎?”
“我不愛她,我瘋了麼,一條命都快折在杜家了。我就這麼一個妹妹。”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梁思諶心如明鏡。
杜少霆抬手捂住他的嘴,眼神凌厲:“別說。”
梁思諶挑眉,點了點頭,“你是個稱職的哥哥,但我是個混賬東西。”
“你知道就好。”杜少霆認同。
一瓶酒喝乾,杜少霆起身:“睡醒陪我去見翟明宇。”
梁思諶罵一句:“大過年你也不消停,早晚猝死。”
他這兩年著魔一樣,很有種暴君的姿態,一路東征西討,雁過拔毛,手段激進又狠辣,外面都開始覺得他手上沾什麼不乾淨的生意了,但其實梁思諶卻清楚,他不是杜家親生的,如今卻握著杜家至少百分之七十的產業,他心無半點私心,全為了給妹妹守江山,護住她應有的一切,但這層身份實在並不那麼隱秘,遲早有被揭穿的那一天,他只盼著那天來臨之前,他能把這位置做得再穩一點,確保能給杜若楓的,萬無一失。
“養孩子不容易,只恨自己不能堆座金山銀山給她。”杜少霆隨口扯著。
“孩子總會長大的,翅膀硬了,就該飛走了,到時做個空巢老人,千萬不要難過。”梁思諶譏諷他,“你甘心當個稱職哥哥也就罷了,你掐人多少桃花了,敢講自己沒半點私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