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小插曲實在是過於離譜,姬徹和蘇木對視了一眼,然後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大笑。
“不是,蘭城,你什麼時候認出來他是你哥的?”蘇木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這種事情只有她這真有哥哥的人才知道到底有多好笑。
姬徹笑得直襬手,“一開始我也沒發現,太多年沒見了,後來看他長相我才想起來。”
經過上次的事,姬徹打死也不會說自己是看人家腳才認出來的。
回到鸞鳴行宮,雲舒已經安排好了一切,跟姬徹彙報說這行宮沒有什麼問題,環境極好,後院甚至還有一方城外引進來的小溫泉,已經安排好了天興衛值崗,可以放心歇息。
姬徹和蘇木歇了一會兒,又拿了些東西吃。
姬徹給江鹿兒拿了幾個熱乎乎的八寶米糕,“小鹿兒說說吧,你今天看出什麼來了?”
蘇木雖然相信姬徹判斷,但是對這個小男兒的本事還是存懷疑態度,也想借機看看他有什麼本事。
江鹿兒吃得腮幫子鼓鼓的,他把嘴裡的食物嚥下去,擦了擦嘴,“神仙姊姊,你爹爹他不是生病,是中毒,很厲害的毒。”
蘇木大為震驚,但這個答案卻不出姬徹的意外,果然有人拿崔盈盈作餌,為的就是要她徹上鉤。
姬徹繼續問江鹿兒,“那這毒你能不能解?”
說到關於醫術的事情江鹿兒就十分認真,“可以是可以,但要花些時間,而且就算解了毒,他的身體也恢復不到之前的樣子了,會一直很弱,需要長期吃藥吊命才行。”
姬徹點點頭,“事不宜遲,你儘快配製解藥吧,需要什麼藥材就跟雲舒說,父君等著救命呢。”
“嗯嗯!神仙姊姊放心!我一定救你爹爹!”江鹿兒回答得十分乾脆,三兩口吃完了米糕就急匆匆地跑出去找雲舒了,這一路的相處下來,他也知道雲舒只是天生冷麵不苟言笑,其實人很好,所以並不怕她。
天色已晚,值夜的天興衛已經換了班,姬徹已經讓蘇木和雲舒先去休息,江鹿兒還幹勁十足地在製作解藥,他嫻熟地挽起袖子,拿刀準備劃開手臂取血,看得姬徹心頭一顫。
不管多少遍,姬徹還是不能適應這種獻祭一般的救人方式,雖說人生在世就是不斷地吸收別人身上的養料,也為別人提供養料,無論是物質的還是精神的,但這樣赤裸裸活生生的施捨自己的血肉,還是有些超過了。
若是江鹿兒不救人,別人就會死,但是救太多的人,他自己就會死,那他又有什麼義務一定要治病救人呢?姬徹想,難道就因為自己給江鹿兒供養過幾頓飯,就真的有資格讓他犧牲精血去救人嗎?
她今天能讓江鹿兒幫自己救崔盈盈,明天說不定就會讓他幫自己救沈安之,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這根本不對,江鹿兒是個人,不是個血包。
姬徹突然懂了江銜月為什麼一定要走,這個小男兒的能力過於強,導致會讓人產生依賴性和惰性,把他當作一切解藥來用,而這個孩子又過於善良柔順,願意為他信任的人和信仰的道奉獻一切。
這是很可怕的誘惑,是完全不道德不應該的,他的血肉哪裡能填滿這天下的病痛困苦!
姬徹不是佛陀,她也想不清這些道理,只快步上前,在江鹿兒取血之前奪下了他手裡的小刀。
“如果非要你的血才能救他,我寧願你不要救,這不是你應該承擔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