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嘴上沒說,但是被個質子比下去了難免心中不服,也存了看笑話的心思。
倒是李闕急得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轉,心說壞了壞了,說好的不出風頭一起狗呢,蘭城啊蘭城,你卷得讓我感到陌生。
姬徹心中暗自好笑,剛剛李闕說過,若是得了蘇相青眼那就是仕途一片大好,怎麼到了我這兒就成了恢復我的太學身份,這是什麼很大的恩賜嗎?
姬徹搖搖頭:“謝蘇相好意,不過我並無藉此恢復太學生身份之意。方才隨口一答,只是題目本身有很大問題,答得不盡人意,還請蘇相見諒。”
此言一出,師祭酒立即叱道:”豎子休要胡言!”
蘇相併未生氣,抬手讓師祭酒閉嘴,饒有興味地問到:“你說題目有問題?那不妨說說問題何在?”
姬徹不忘先給自己疊個甲,“此為單純的學術討論,何況學生才疏學淺,若是說錯了什麼,還請蘇相不要怪罪。”
蘇相爽快道,“這個自然,你但說無妨。”
姬徹隨即道:“蘇相題目中單論「獨斷」一事,題目引導的重點都在於關鍵的時刻任用了一位能力出眾之人,此人或是良臣名將,或是亂臣賊子,以一己之力影響了整個局勢。但我認為此「獨斷」並非此能人之斷,而是帝王之斷,上知人善任,則合適之人自然會出現在合適的地方,跟任用誰沒有關係,她是陳從也好王從也罷,在那樣的情況下必有能人會現身,一個能人的出現只是左右局勢走向一個很小的因素,還擔不起「獨斷」二字。”
蘇相越聽越心驚,“你說的不錯,局勢錯綜複雜確實並非一能人所能左右全域性,你小小年紀能有這樣的見地,確實難能可貴。”
姬徹卻仍是搖頭,“可帝王之獨斷亦是不對。”
如果說剛剛姬徹得到了蘇相的認可後大家還有得議論,那麼此言一出,則所有人都不敢說話了。
蘇相沉默了很久,緩緩開口道:“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若是帝王獨斷不對,那麼難道整個元寧都錯了?整個天下都錯了?”
這句話確實觸及到了封建帝制的根基,姬徹並不打算硬剛,委婉道:“帝王乃至世間的任何人怎麼能保證自己所有的決斷都是理智的正確的呢?”
短短不到一個時辰,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看蘇相不說話,姬徹趕緊為自己找補,“方才就說過,學生不過是胡言亂語罷了,蘇相也答應過,不會與我一般見識。”
蘇知微很清楚自己遇到了一個怎樣的奇才,只是此人身份尷尬,發言又如此大膽狂悖,若是不加以保護,很容易會被毀了,於是她笑了笑,“小子有些巧思罷了,不足為奇,休要賣弄乖張,要登大雅之堂還得潛心修學才是。”
姬徹見好就收,點頭稱是。
姚崇英等人聞言才又紛紛嗤笑,不過一個質子罷了,突然有點巧思而已,還能上天不成?
蘇相對姬徹道:“我也不是言而無信之人,明日就請奏陛下予你太學生身份。”
姬徹謝過,蘇相對師祭酒和諸學子道:“今日未作答之人不必再當堂稱述,將自己的見地寫下交與我便是。”蘇相離開時吩咐書女將剩下的答卷收齊後一併上交。
已經快到晌午,師祭酒不值下午的課也同蘇相一道離開,未作答的學子們還在奮筆疾書,已經作答的學子們紛紛拿出飯食享用。
姬徹這才發現,壞了,自己沒帶飯。
本想著這好歹是太學,怎麼著也有食堂吧?從來就沒想過吃不上飯,誰知道這還真吃不上!身邊的同學們非富即貴,都是家裡準備好的膳食,所以太學的食堂早早就沒辦起來。
旁邊的姚崇英總算又逮著了譏諷她的機會,“呵,剛才不是大才子嗎?怎麼?大才子連飯都吃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