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只因他驟然發覺,媚娘翻書翻得挺快,注意力卻並不在書卷上,而是注視著角落裡的那個小身影。
此刻這道身影正在努力藉著牆壁和桌椅的支撐,慢慢從爬變成站立。
說不定她還覺得自己的行動很是隱秘
() ,殊不知一舉一動都落入了她父母的眼中。
李治這才驟然想到,自己這兩個月裡忙於糧食調撥,竟忘記了一件事。
因今年有那個閏五月的緣故,阿菟已有十個多月大了。
過了早前鬧騰的那一段後,這孩子的體格健壯跡象就已經越發展露出來。
所以一點也不奇怪,她能比尋常孩童早一些地喊出阿耶阿孃,現在也能開始學習走路。
這無疑是個好訊息。
原本李治還有些擔心她會否承受不住那提早給予的公主封號,可如今看來,這種擔心實在沒有必要。
此刻她不就已在蹣跚學步了嗎?
比起她的兄長,起步的時間可算早得多。
不過嘛,從趴到站,對於一個成年人來說或許很容易,但對一個還不滿週歲的孩子來說,便是一件好生艱難的事情。
只見她費勁地扒住了椅上的扶手,將自己給撐立了起來,結果剛要邁出腳步,又摔在了前頭的軟墊子上。
李治的手動了動,很有想要上前去協助一二的意思。
結果他剛要挪窩,就被媚娘在他的手背上示意性的輕拍了一下。
一轉頭便對上了她有些嗔怒的目光,“陛下少在這裡幹揠苗助長的事。我看你又想和之前帶弘兒的時候一樣拽著她走。”
李治被揭穿了算盤,心虛地笑了笑,“我看阿菟學得挺快的。”
而且,大概也就只有在媚娘這裡,能讓他的思緒稍稍放鬆些,暫時忘記近日間在朝堂上重新提起的起復柳奭之事。
這些人想都不要想,什麼讓他暫時先擔任個吏部尚書?有那位置空缺他還不如安排自己人上去。
反正現在底氣在他這裡。
眼見他這份孩子氣的舉動,武媚娘好笑地搖頭,“罷了,陛下要真想去那便去吧。”
以武媚娘看來,阿菟可沒有這麼不會走路,明擺著是裝出來的。
這孩子在“騙取”父母的好感上簡直天賦異稟。
不,應該說,她是在為她們這個安仁殿騙取李治的偏愛。
她剛想到這裡,忽見剛起身的李治又折身回返,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說道:“說起來,我有意在年末拜謁昭陵,屆時……”
他說話之間看了一眼媚孃的肚子,這才接了下去,“媚娘要與我同去嗎?”
武媚娘有一瞬的遲疑。
到了十二月裡,距離腹中胎兒的預產期也就只剩下一個多月的時間了。
哪怕她懷著這孩子到如今都沒有太過難熬的妊娠反應,也不能確定,當此行甚至還要經行山道,進入九嵕山腹地之中的時候,不會出現什麼意外。
這對她來說,是一個莫大的挑戰。
可就算李治沒有說,武媚娘也猜得到,李治話中的潛臺詞分明是希望她同去的。
李治要藉著抬舉武媚娘來分清官員立場,可長孫無忌等人阻止她進一步冊封的理由尤算冠冕堂皇,其中一條便是——她曾經
是太宗的妃嬪。
此前李治同她說起過此事,兩人也一致認為,這確實是個需要解決的問題。
好在這還不算致命,若只圖面子上過得去,是能給出個說法的。
反正武媚娘在太宗一朝並未享受多麼隆重的待遇,那就可以瞎編了。
比如說,武昭儀並不是李治在王皇后等人的“相助”下,從感業寺中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