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也都完成了清理和修補的時候,劉仁軌帶著從熊津大都督府調撥來的一部分兵卒終於來到了此地。
要李清月看來,無論接下來得做些什麼,光靠著那些礦工、醫者和徵募來的農人,肯定是不夠的,距離泊汋城足足有百多里的安東都護府駐兵也派不上用場,還是得先自己手中有足夠分量的兵力。
更妙的是,劉仁軌自去年李清月返程長安後到如今,也正好在冬日將百濟降卒和駐守的唐軍重新完成了編隊與冬訓。
所以當這支隊伍抵達的時候,李清月便格外欣喜地看到,除卻她那位老師仍舊是老當益壯之外,這些士卒,也同樣是一派精神抖擻的模樣。
大概也是因為自高麗得勝後調撥過去了一批肉食,讓他們看起來更有了士卒英武之態。
李清月上來便是一句:“老師果然不
能僅以文官自居,在海上戰事中果斷取捨,在演兵統領之時也有學生所不能及的本事。”
劉仁軌被誇得有點頭疼,好在李清月已快速轉開了話題,將她和蘇定方折返回到長安的見聞也都一一說了出來。
從那長安的獻俘大會,說到她自陛下手中如何得到這塊封地,從為前來此地的準備,說到那場突如其來的軍事議會。
比起她在信中提及的部分,在這出當面交談中,她所說的便要詳盡得多。
“……”
“可惜西域戰事有變,我舉薦卓雲前往監督西突厥兩位可汗,無法隨同我一起前往,倒是少了個趁手合用的人才。”
“不過還有老師在旁相助,我也安心不少。這些新到麾下的伴讀,再有上一段時日,也該能陸續擔負起責任了。”
“現在卻得先勞煩老師協助我辦一件事——”
她伸手指去:“讓這批抵達泊汋計程車卒以最快的速度將戶籍登記造冊完畢,把封地的疆土重新劃定,而後上呈於中央。”
那些逃難而走的高麗人完全不必在現在回來。
人口越少,也就越有利於她劃出更有利於她的邊界。
相比之下,之前的封地區域,其實是根據高麗的人口統計來的,必定和現在有些不同。
反正她上呈到中央的奏報是毫無隱瞞的詳盡,哪裡有什麼擴張封地的小心思嘛。
她只是……想給自己爭取到應有的待遇罷了!
見劉仁軌有些愣神,李清月像是生怕他有聽漏,又喊了一句:“老師?”
劉仁軌匆忙回過神來,轉到了面前學生的臉上,還有她身後這片百廢待興的領地。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吧……
當李清月此前說到軍事議會權力的時候,他本該感到慶幸,他剛收下這個學生的時候所希望她達成的目標,好像已經在此時有了大半的程序。
畢竟,方今太子仁善,也已並不僅僅表現在他剛接觸學問之時。起碼在劉仁軌看來,太子左右春坊的官員在朝政上的進取之心,就有些壓制住輔佐太子成才的意思。
所以哪怕太子依然年少,甚至以其十一歲的年紀,還該當算是年幼,但對比公主的雷厲風行作風,還是過於溫和了。
他需要一位足夠強勢的親人成為他的助力,以防再度出現臣子權柄壓過君王的情況。
可當李清月娓娓道來隨後的種種,將朝堂博弈、邊境風雲以及他們腳下的這片土地,都以一種統籌永珍的語氣說出的那一刻——
誰能只將她當做一個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