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行很想說不行的。
他覺得自己作為一個正在閉門苦讀的書生,還遠沒有到能跟權貴這般接觸的地步。
可他也清清楚楚地看到,當那位小公主問出這個話的時候,她後頭的有位女侍衛露出了個銳利如刀的眼神。
在對比了一番敵我形式之後,孫行覺得,自己可能還是順從一些為好。
何況,眼看著他父親也要被從蜀中邀請去洛陽,那麼他應該很快就不用一個人在這佇列之中了。
但就算對於自己的前路有了幾分心理準備,孫行也屬實沒想到,這位小公主竟打算在未經天子準允的情況下前往蜀中!
這是個何等危險的舉動!
偏偏,他並沒有勸諫對方的資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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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個月後,一列車馬自長安出發,預備翻越秦嶺前往漢中,而後進入蜀地。
倘若有人在路邊駐足,朝著這些車馬看去,試圖辨認其身份的話,就會從這些人大多深青淺青色的衣著和神情之中推斷出,這是入蜀官員趕赴上任的隊伍。
顯慶二年,為滿足洛陽選官的要求,在李治自洛陽回返長安、西域使節又還未曾抵達之前,朝廷開辦了一次制舉。
自元月通知下達,到二月末舉辦,其間用於給人準備考核以及行路來此的時間並不太多。
不過各方候選官員和透過科舉的學子早已習慣了制舉的突如其來。
所以比起對這項選拔的
突然開辦而驚愕,他們更應該慶幸的是,能有機會憑藉著制舉獲得對應的官職。
不必再蹉跎時日了。
可理想很美好,現實卻給了絕大部分人以重重一擊。
能得到上州委任,甚至是一舉成為洛州、雍州官員的,終究還是少數。
有些得到授官的,看著自己手裡的委任狀,恐怕還覺得自己不如繼續維持原本的狀態,等待下一次制舉。
但這種事情,顯然不是他們可以選擇的。
拿到了委任,就得上路。
“孟將,你深受國子監祭酒器重,又如此年少便舉進士科及第,不過是因為沒有門路可走,就得被派遣到青城縣裡做個縣丞,你就甘心嗎?”
張柬之循聲朝著問話之人看去,見是自己曾經同在官學之中上課的同僚,本還有些冷硬的神情,也稍鬆了幾分,卻還是朝著對方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他回道:“此事沒什麼甘心不甘心的,大唐國情在此,人才濟濟,能先得一官職,一邊處理庶務累積經驗一邊繼續學習國策,未嘗不能在往後的銓選、制舉中任職。”
“再說這益州蜀州之地,也沒你想的那麼糟糕吧?”
張柬之家世不顯,所幸有些依靠著讀書出頭的本事。現下初入官場,一字一句都不能說錯。
就算明知同僚乃是為自己打抱不平,也不能真在話中這麼說出來。
見他提醒的話語有些嚴肅,那同僚也非不知好歹的人,但還是免不了壓低了聲音回道:“沒那麼糟糕?太宗年間所編纂的隋書中都說了,此地百姓多溺於安樂,富貴盈門而不知上進,邊野多有奸藏之輩。我等去了這樣一個地方,要如何做出政績來?”
沒有政績,便無從談論什麼考核之說。
更何況,川蜀能屢屢被作為流放之地還是有其道理的!
有多少死在任上的蜀中官員,早已給他們做出參考了。
他越說越覺悲觀,卻聽得張柬之不疾不徐地回道:“你別這麼想,如何做出政績這件事,不是已有前人為我們做出參考了嗎?”
“秦時有李冰父子導引汶江,修築都江堰,令成都有水澤灌溉。到了貞觀年間,有高士廉擔任益州都督府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