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時,陳志宏沒有給彩禮。神家沒有主動提,陳志宏便也不提這茬。
當時,神家那邊的行情是,結婚由男方提供一套房,彩禮五萬,加三金。陳志宏家……不提也罷,比神家這邊更貴。再說陳志宏從小就愛賭,小小年紀不上學,一天到晚和村裡人混在一起賭錢,當地人都不樂意把女兒嫁給他。
神從穎和陳志宏不同省,壓根兒就不瞭解他的實際情況。
神媽媽當時挺滿意這個女婿的,模樣還行,個頭也高,一米七二的身高配一米六的女兒,足夠了。而且聽起來經濟條件不錯,女兒將來也不會受苦。倒是神爸爸頗有微詞,主要是神爸爸覺得他是外省人,擔心瞭解的不夠全面,生怕女兒將來會吃虧。神爸爸一直傾向於在當地,找個知根知底的女婿。奈何女兒一直在外工作,跟她說過幾回,次次都被推拒。
神爸和神媽中午有一個固定節目是必看的——今日說法。某一天,今日說法裡上演的是一個女人,找了一個外省的男人,結果婚後才發現那男人原來在當地早就結過婚。神爸爸看完這一集,心裡無限擔憂。
後來,神媽媽打電話給女兒,把這事說了說。神從穎在電話那頭哈哈大笑,說怎麼可能!
婚禮也沒有辦。陳志宏的說法是懶得搞這些,太麻煩。就算能收些禮金,可自己又不靠著那禮金髮財,再說將來人家有事,也得還回去。神從穎畢業後,一直在外地工作,這些年在這座城市,也僅有幾個同學及一些同事。如果真的算起來,能讓她請來吃喜酒的,可能都湊不到一桌。所以,也就沒再提這事。
神從松倒是打了好幾次電話,要求妹妹回家辦婚禮。說自己只有這麼一個妹妹,結婚怎麼能不辦婚禮呢?神從穎推了推,說太麻煩了。神從松拍著胸口保證:你只管回來,一切我幫你搞好,你倆只出個人就行!
神從穎到底還是拒絕了哥哥,因為陳志宏說他沒有空,說最近廠裡忙。
後來,還是和陳志宏回他的老家辦結婚證時,由公公出頭,在家裡擺了幾桌,請了一些親戚吃了一餐飯就拉倒。
沒有婚禮,沒有婚紗,沒有賓客滿座的情況,只有最親的幾家人,零星地坐了幾桌。那天,神從穎穿著一件紅色外套,這還是婆婆提醒的,說讓她穿個紅色衣服。匆忙之下,在小縣城隨便買了一件。款式一般,質量一般,紅倒是紅得挺正。
事情過去就過去了,神從穎沒糾結這些。心想,只要他對自己好就行。
陳志宏心裡煩燥,一想到神從穎可能會在她父母面前說的話,他就覺得難堪。暗自運了會兒氣,喪氣地想:大不了以後少和岳父母見面就行了。
陳志宏亂七八糟地想了一會兒,睏意湧上來,就在沙發上睡著了。
這一覺,直睡到下午四點,還是被客戶打來的電話吵醒的。陳志宏接完電話,想起廠裡的那攤事,於是打了個電話給主管,清清嗓子,說,自己還在陪客戶,下午不能過去了,讓他多盯著點。
肚裡咕咕叫,陳志宏先上了個洗手間,出來時,洗手間地板上的水把皮鞋的鞋底打濕。陳志宏走到廚房,翻了翻廚櫃,又倒回到客廳,翻了翻冰箱,什麼都沒有。
陳志宏生氣,砰的一聲甩上冰箱門。
走到房間,拉開衣櫃門,取了兩件衣服,在沙發上換下來。拎著包,走到門口,正打算換鞋,腳都提起來了,這才發現自己腳上並沒有穿拖鞋。於是,在地上重重的跺了跺腳,開啟門出去,將一室的凌亂都關在屋內。
沙發上散落著衣物,有一件還掉在了地上,沙發布墊被躺得皺皺巴巴,活像90歲老人的臉。從洗手間到廚房,再到客廳,再到陳志宏的房間,兩行腳印格外清晰,黑黑黃黃,多麼像一個骯髒狼狽的人,臉上掉落的兩行汙濁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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