雋搖了搖頭,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只是凝視了雲沐澤很久,像是在探究一件糾結了他許久而沒有尋到答案的事情,然後眼裡突然有了恍悟,然後就笑了起來:&ldo;這十年……我到底在糾結些什麼啊……&rdo;
雲沐澤閉了閉眼,方道:&ldo;所以你在糾結什麼?你透過我,看的又是誰?&rdo;說出這句話,好像耗盡了他平生氣力。這句話他本不該問出來的。如果不問出來,也許還能夠相安無事。
顧雋有點訝異,然後見了雲沐澤的神色,突然就覺得有些愧疚。
他神情變得出乎意外的柔和,眼裡只印出這麼一個人,再沒有其他人,他道:&ldo;是你。&rdo;見雲沐澤臉上表情並不認同,也並不相信,他輕聲道:&ldo;如果你沒有急事,就聽我講一個故事吧。&rdo;
聽完顧雋所說,雲沐澤整個人都陷入了呆滯:&ldo;這世間,還有這種事情?&rdo;
顧雋點了點頭:&ldo;《定國九策》出自他之手,然而他就是你,你看了之後,難道就沒有覺得,他的所思所想同你極為接近嗎?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人寫的出這樣的東西,我也不能。&rdo;
如果早一點明白,少一點糾結,他們一定不會是現在的樣子。既然要走了,這樣的樣子倒也很好。
顧雋也沒等雲沐澤想出什麼所以然來,又開口道:&ldo;你來得很巧。&rdo;
雲沐澤沒有說,一點也不巧,他之前來過多少次,只是靜靜看著他。
&ldo;你……&rdo;說到這裡,卻又無話可說。他搖了搖頭道:&ldo;就在這裡,同你做個告別吧。&rdo;他的眼神深深凝視著他,那樣的神情,仿似深情。
雲沐澤聽了此話,臉上血色全失:&ldo;你……你到底怎麼了?&rdo;
顧雋隱從雲沐澤的態度中察覺了什麼,又覺得大概是自己多想了,他笑著道:&ldo;沒什麼。我很高興你其實並沒有經歷過他那麼多的坎坷遺憾。我做得不算好,卻也不算太差。如果……早一點……&rdo;他搖了搖頭,神情竟難得有一點遺憾。
&ldo;你最後叫一聲我的名字吧。&rdo;顧雋看著雲沐澤,突然道。
雲沐澤突覺自己喉中彷彿哽了什麼東西,竟有一種想落淚的衝動,然而他止住了,到底喚了一聲:&ldo;顧雋。&rdo;
顧雋好像很高興,然而很快又斂了笑意,表情帶了一絲疲倦,道:&ldo;我乏了。&rdo;
雲沐澤縱有話要說要問,滿腹疑慮,也不好再說。只是心裡面有一種格外的恐慌,讓他不肯退下。他難得執拗道:&ldo;你睡吧,我看著你。&rdo;
顧雋輕輕嘆了一口氣,同意了。
後來就一直的沉睡不醒,雲沐澤懷疑顧雋早已經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十一月時,沉睡良久,病情不定,纏綿病床的帝王終於醒來,他忘記了一切,不記得自己是誰,不記得大臣,不記得大錦,只是對著雲沐澤天然的親近。
雲沐澤教會了他許多,哪怕全然失卻記憶,他終於有了一個帝王的樣子。
所有的人,都以為帝王是重病失去記憶,因而性格有了變化,只雲沐澤知道,這個純白一片的人,根本不是當年那個紅衣如火的男子了。至於他是誰,只知道他不是顧雋,那麼是誰,也不重要了。而顧雋這個名字,埋入紅塵,除卻雲沐澤,也再無人知曉。
他一生追隨仰望欽慕著那個彷彿天生就應該是帝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