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規定,于思存住進病房後就不能離開醫院了,但是他的手術日期還沒定下,當天的消炎針也已經打完,護士對他的看管就沒有那麼嚴格了。再說,大家都知道他是走了辛副主任的關係,所以護士們對於思存的活動就更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晚上,在護士的眼皮子底下,于思存“偷偷摸摸”地回了家。他開門的時候,於蕊和韓遂正陪著劉美子說話呢。
“醫院住得不得勁,我還是回來吧。”于思存給自己找著臺階。
“你還吃點啥不?”劉美子無奈地問道。
“不餓,天天打那些吊瓶都飽了。韓遂你有空嗎?”于思存問著女婿。
“我?”韓遂有點吃驚。
“對,你跟我來書房一趟。今天你倆就別回你家了。能少打擾一個人就少打擾一個人,你爸也是60歲的人了。”說完,于思存就去了書房。
韓遂瞅了瞅於蕊,尋求幫助,於蕊揮揮手,讓他趕緊去。
當韓遂來到書房的時候,于思存正用電熱壺燒著水。
“這個點,你還能喝茶嗎?晚上能不能睡不著覺?”
“我沒事,爸,這個點我喝咖啡都沒有問題,照樣睡得好。”韓遂笑著說,試圖緩和一下尷尬的氣氛。對於韓遂來說,到目前為止,於蕊爸媽都有點陌生,因為談戀愛以至於後來結婚,他的岳父岳母都沒有正式地找自己談過,他們的接觸好像只是共同吃了幾頓飯。
“我單獨找你來是有事相求。”于思存把茶水給韓遂和自己倒上。
于思存放下茶壺,韓遂趕緊抬起屁股:“爸,你別這麼說。”于思存擺擺手,示意他坐下。
“我不願意手術,不是怕死。我年輕的時候當過兵,抗洪搶險的時候,好幾個戰友都被洪水沖走了,我能活下來,有這麼多年的幸福日子,我滿足啊。我是怕手術了,身體好不起來,拖累你們,特別是你和於蕊。我從年輕的時候過來,知道你們不容易,每個年代的人都有每個年代人的苦。”于思存的開場白直奔主題。
“爸,你……”韓遂想搶過老丈人的話頭,結果失敗。
“你先聽我說完。於蕊的缺點我很清楚,她這孩子不是傳統的賢妻良母,會給你添很多麻煩。但是,你一樣,也會給她添很多麻煩。你倆多體諒對方吧。如果我沒了,我拜託你,和我家於蕊生氣的時候減少一分火氣,埋怨的時候少說兩句傷人的話,因為她的靠山倒了。我也會囑咐於蕊媽,少給你倆添麻煩。我最瞭解於蕊媽,我在的時候,她有指望,我要是沒了,她自己能堅強起來,過好日子。你倆不用擔心。”于思存嘆了口氣,接著說:
“韓遂,我生病這事,於蕊她媽跟於蕊的二姑商量過,討過主意,你們肯定是從她嘴裡知道我的事。我自己的妹子,我瞭解。我妹妹不是一個靠得住的人,她鬼點子多,邪門歪道也多,心思重。你們要防著她。”
“爸,你也聽我說兩句。”韓遂喝了口茶:“結婚時我許下的那些個諾言,結婚之後,我發現實現起來真的挺難的。”韓遂笑了笑接著說:
“我這個人責任心不足,遇到事總想逃避。懦弱,缺少擔當。但是,於蕊真的改變了我許多。我和她結婚的最初目的不是生兒育女,洗衣服、做飯。而是透過婚姻,讓自己變得更好。到現在,這個目的依舊沒變。我倆就是對方的柺杖,遇到困難了,相互支撐一下。磕磕絆絆,跌跌撞撞走到終點。”韓遂又喝了口水:
“於蕊你不用擔心,她比你和媽想象的要厲害多了!你倆都低估她了。爸,你也不用擔心自己這個病,你應該感到慶幸,發現得及時。我問了我的同學,就是給咱走後門的那個女同學,她爸是胸外科的副主任,她說,你就算是肺癌,也是最早期的,做了手術,切掉病灶,啥事都沒有,不用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