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秋陽,茶山蔥翠。山間有采秋茶的女孩子,穿白底青花的斜襟小褂,端著竹籃一行行行走在茶樹之間。清新悅目,笑語殷殷。
夏志木穿真絲襯衫站在茶亭,遙望滿目清新,卻看著手機上夏天發過來的數字,微微皺了皺眉。
夏天的電話跟過來,“爸,您似乎並不滿意。”
如果爸看到這個數字開心,又豈會良久都沒打過電話去?
夏志木點頭,“夏天,你確定這個數字就是傅豹生的標底?崴”
“爸,您擔心有異。”夏天這次辦事縝密,很希望得到父親的誇獎。卻沒想到父親毫無興奮。
“是。”夏志木皺了皺眉。
不知是這六年來經商所累,還是當年在仕途上顛簸得疲憊,夏志木雙眉間的皺紋很深。深刻的“川”字形,彷彿三道溝壑隔著山樑。便是面對面的一眼,也都會讓人只覺與夏志木隔著山高水遠蠱。
“爸,您說。”夏天恭敬等候。
“得來太輕易。”夏志木眉間山壑更深,“而且這個數字看起來,乏善可陳。雖然也有用心過的痕跡,卻實在不是傅豹生慣常的做法。”
招投標是一場遊戲,也是一場賭博。有時候競爭對手之間的標底數字只相差毫釐。越是相差距離小的,反倒越是贏得驚心動魄,贏得之後的成就感便越強。所以那個數字的制定,往往是心機的集中體現。個十百千萬,每一個數位上的每一個數字,難度可能都要超過去猜測彩票的中獎機率。
一番鬥智鬥勇,勝負只在那毫釐之間。以毫釐致命,刺.激極了。
“爸,拿到這個數字之後,我心中也有過猶豫。只是,這個人是最妥帖的,我相信那人拿到的數字是正確的。”夏天堅持。
“是麼?”夏志木伸手揉了揉眉心,“你這樣有把握?”
“是。”夏天的語氣淺淡卻穩定。
“嗯,好。”夏志木猶豫了一下,便也點頭,“也許是我們這一代人都老了。傅豹生都已經退居幕後,將鼎升交給了杜允揚;韓家又已經正式向外界放出訊號要讓韓賡掌權。我想,也許也是爸爸放手讓你去做事的時候了。”
夏天在電話裡孝順地笑,“爸的謹慎,兒子都明白。畢竟這樁生意不是小事,30個億的大投資,容不得閃失。若輸了,前期所有的投資便都白費,縱然前期投資額沒有30億這樣巨大,但是也足夠讓各方閃了腰。”
各大房地產商看似都是大財團,實則他們各自手中的流動資金都有限。大多數壓在地皮裡,啟動盤子都需要依靠銀行貸款。生意便是這樣,除非哪天清盤,否則便永遠不能將手裡的現金與企業資產的數額直接畫上等號。
三大集團前期的投資雖然各自數額聽著不算太大,但是那也極有可能是他們一個財經年度所有可移動的現金流。一旦資金鍊條斷裂,將以多米諾骨牌的效應導致企業本體的大受影響。
“爸,就因為知道關係重大,所以兒子這回才找了最妥帖的人。也正因為是這最妥帖的人那裡給出的數字,兒子才會相信,進而拿到爸您的眼前。如果稍有不穩,兒子也不會讓這個數字出現在您眼前。”
夏天語氣溫順,內裡卻有柔韌的堅持;那些堅持宛如脊骨一般從平靜裡一塊一塊地支起稜角來,連綴成他堅定的自信。
夏志木站在碧空綠葉之間微笑,“夏天,既然你這樣說,那爸再沒理由不給你這次機會。兒子,我們的今天得來不易,不過——既然我們已經擁有了今天,那麼就沒有理由不去做我們想要做的事!兒子,老爸相信你,力挺你!”
夏天在電話裡終於無聲笑起來。
“好了,這件事你穩妥開始執行。老爸先掛電話了。”夏志木騁目去望遍野青翠裡,一位穿中式大紅燈籠衣褲的女子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