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靈……”
錢未然驚訝起身,在夜風裡去追尋阮靈的眼。只可惜,夜風迷亂,吹散了阮靈的發,那一絲絲一縷縷全都遮住了她的眼,讓他看不分明,“你知道了?是誰告訴你?”
阮靈笑著擺手,“是誰告訴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見自己錯了。”
阮靈的淚在夜風裡滑下來,“錢未然,我阮靈雖然輕浮,雖然什麼都敢玩兒,可是我阮靈卻也同樣有一條人生準則——雖然我的準則比不上你這位世家公子的高貴,但是我同樣將它當做懸在我頭頂上的尚方寶劍。”
“我寧願自己斷了頭,卻也並不願違背的那條準則——”阮靈笑,身如媚蛇,“我阮靈,絕不當小三兒,絕不!嶸”
就算再愛,也不會去搶另一個女人的男人,也絕不為了成全自己的愛而摔碎了另一個女人的愛!
絕不!
錢未然望著這樣的阮靈,只覺心痛欲裂。
她是火,灼灼燃燒,雖然可能會燙傷人,可是她烤暖了他的靈魂;可是他自己的性子,早已註定是溫水,只能緩緩加溫,若是溫度升高過快,他只會化作水蒸氣飄散,再也找不回自己。
“阮靈,聽聽我這個所謂高帥富的心聲吧——你知道麼,我這樣的人,光芒永遠是給別人看的;其實若是翻檢內心,我們更有可能是可憐蟲。”
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從來都力求完美的他,卻在這一刻願意向阮靈敞開自己的心,讓她看自己最不堪的那一面。
他讓她疼了,他也便將自己的疼給她看,以此來補償她,是不是?
“什麼?”阮靈站在原地,神色緩收,靜靜望著錢未然。
這樣的錢未然,是陌生。
“家世,沒人能在出生之前自選。高貴也好,窮困也罷,都是生來便已註定。”錢未然努力微笑,溫柔望向阮靈。希望能以自己的痛苦,讓她好過一點。
“可是所謂的高貴家世,是讓自己能少奮鬥許多年,甚至就算不奮鬥,也可以憑著祖蔭,一輩子豐衣足食;可是它同時也是沉重的枷鎖。”
“我跟青花和月四人能湊在一起,其實因為我們都是相同的人。在祖蔭之下,我們卻有自己的事業心,想要做屬於自己的事業——這便是與家世牴觸的。若想實現自己的事業,便只能與家庭做交換。”
“交換?”阮靈冷靜下來,努力跟上錢未然的思路。
“是,交換。一個男人一輩子最重要的兩件事,是事業和婚姻。我們若想做屬於自己的事業,便只能將自己的婚姻自由交換出去。比如我,大學畢業出來創業,家人唯一的要求便是定下婚約。以此來作為未來家業能夠穩定發展的保障。娛樂圈在老人的眼裡只是旁門左道,他們能夠接受的唯一前提,必須是我順從他們的安排,將來迎娶他們看中的孫媳婦。以家世聯姻來確保未來的富足。”
“你原來,是因為這個才訂婚?”阮靈眼中流出心疼,卻忍不住笑起,“都什麼時代了,怎麼還會有這樣古板的家庭?”
錢未然輕輕搖頭。阮靈並非出自這樣的家庭,所以阮靈想象不到這樣家庭的真實模樣。
沒錯,時代是在不斷進步,但是有些觀念上根深蒂固的東西,是多少年都無法改變的。那些等級與門戶的觀念,或許根植在中國人本性裡的,若要改變,也許還要千百年。或許要等到那一天,等到這個世界上再無貧富差異。
“事業與婚姻,對於男人來說,跟女人有所不同。對於男人而言,擺在第一位的,永遠是事業。那時年少,更是毫不猶豫便選擇事業而放棄了婚姻的自主。”錢未然愴然地笑,“甚至有過冒失的想法,以為這輩子只要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業,娶個什麼樣的女人,又有什麼重要?”
錢未然在夜色裡凝望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