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宅,陽光如霧。只是青瓦屋簷還是凜冽刺破光霧,篩落進眼底一絲陰冷。
允揚坐在房間裡,攥緊了手上的簽字筆。他主持的工作,再一次被杜清荷掣肘。杜清荷並不直接說不行,只是說相關資源需要時間來排程。
可是時間恰恰就是做生意的生命線所在。晚一步,商機錯失,便不再來。
門口有身影在光霧裡輕靈一閃,卻隨即躲開,沒敢踏入門檻來。
允揚輕輕嘆了口氣,“嘉怡,進來。崆”
嘉怡忽閃著大眼睛,怯生生地邁進門檻來。她身上櫻紅色的連身裙,在金色的光霧裡瀲灩開一片豔麗的波。
“這幾天怎麼了?躲著我?”允揚抬眼靜靜望著嘉怡。
嘉怡站在允揚面前,很是侷促,手指繞過裙襬,輾轉了幾回。這才終於鼓足了勇氣,“允揚你跟我媽又怎麼了?聽說你跟我媽在辦公室大吵,公司的同事都聽見了。哦”
“對不起。”允揚起身,誠摯道歉,“是我做晚輩的禮數不周。等我過兩天去跟三姨當面道歉。”
嘉怡黯然垂眸,“我媽說,不許我再與你往來。”
允揚微微皺眉,“嘉怡,你我在法律關係上是兄妹。都是一家人,豈能不彼此碰面?再說,爸爸定然不希望看見你我不睦。”
嘉怡幽幽地轉了晶瑩眼瞳,回望允揚,“允揚哥哥,碰面與往來,是不同的。”
允揚心底絲絲一顫,急忙別過頭去。
這多年,那少女心事,他如何不懂?只是裝作不懂,以她的年紀作為最好的託辭。可是如今小姑娘已經長大,又入了大學,再沒有託辭來做擋箭牌。
“嘉怡……”允揚垂下頭去,有一點點為難,不知該怎麼說。
“我媽說,這些年你與我親厚,其實不過是在利用我!”
允揚的遲疑刺痛了嘉怡,嘉怡眼中含淚,想要求證地望向允揚,“我媽說,你不過是想從我這裡得知我媽那邊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我不過是你的工具;而你利用我的目的,是為了傷害我媽!”
允揚動容,“嘉怡你聽我說!”
嘉怡卻含著淚光冷笑,“我媽是什麼樣的人,我並非不知道;可是就算她不是什麼善類,她卻也畢竟是我媽!作為她的女兒,我只能無條件去護衛她!”
嘉怡長睫輕眨,眼淚豆大滾落下來,“允揚哥哥,我從小就親眼看著你跟二哥吵架。二哥身邊有淨璃,每回你們吵完,二哥都有淨璃去勸慰他;可是你卻沒有,你只能將自己關在房間裡,沒人會理你,甚至你自己都不敢表現出生二哥的氣了……那時候我看著就好心疼。”
嘉怡用力吸氣,“我知道,你那時候潛意識裡是希望淨璃也來陪你的。淨璃是神奇的女孩兒,面對著她,你和二哥便都會心情好起來。可惜二哥霸道,每回生氣完後都會格外纏著淨璃,不讓她離開他半步;所以允揚哥哥你只能獨自在孤單裡,失望了一次又一次。”
允揚長眉緊蹙,心底的疼痛盤轉而起,“嘉怡,不必說了。”
嘉怡卻搖頭,“可是那時候我就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陪在你身旁。如果你跟二哥再吵架,二哥身邊有淨璃,你身邊也會有我;這樣你們也就是打個平手,沒有勝負。”
允揚定定望嘉怡,說不出話來。嘉怡從少女時代便崇拜他,他卻沒想到,嘉怡親近他的原因不是出於少女的仰望,而是——心疼他。
他這一生早早離開生身雙親,父母用他來換一個安身立命的未來;進入傅家,只是寄人籬下,縱然法律上是傅家的兒子,可是傅家內部絕不會將他與青爵一樣看待;就是那愚蠢的嘉定,也因為血緣比他純正,而時時處處對他盛氣凌人。
所以他會不自覺地喜歡淨璃。不光淨璃有淨化他情緒的力量,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