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婉清走後不久,顧宴修便走出長樂宮徑直往御書房而去。
他剛走到御書房門口,門口的公公便上前道,“顧大人,陛下吩咐您來了就直接進去。”
顧宴修眸光微閃,隨即微微點頭,隨即抬腳往裡面走去。
進去後就見裡面的長桌前坐著一個人,聖仁帝手裡拿著奏摺眉頭緊鎖頭也不抬道,“人都散了?”
“都散得差不多了。”顧宴修語調沉穩道。
聖仁帝這才放下奏摺抬起頭看了顧宴修一眼,隨即起身往下走一邊走一邊說道,“陪朕下會兒棋吧。”
“是。”顧宴修拱手後隨即抬腳隨聖仁帝走到棋桌前坐下。
“老規矩,你執著黑我執白。”聖仁帝拿著白子語氣隨意道,舉手投足間都透著放鬆。
顧宴修沒說什麼,只是拿起一顆黑子隨意落到棋盤上。
聖仁帝見此面露笑容,隨即拿起一顆白子緊隨其後。
一來一回間聖仁帝意有所指道,“今日的事你怎麼看?”
顧宴修動作一頓,落下一顆棋子隨即開口道,“陛下今日猝不及防一擊,有些打草驚蛇了,不過也是敲山震虎。”
“魏大人恐怕活不過今晚。”
聖仁帝聞言眯眼道,“你這是在怪朕太沖動了?”
顧宴修神色如常語氣堅定道,“只是臣以為今日人多眼雜,許多事都不可控,難免傷及無辜。”
聖仁帝聞言想了想試探道,“你是說忠勇侯夫人?”
顧宴修忽然動作一頓,沒說話。
聖仁帝只當他預設了,隨即搖頭道,“朕自然不會讓一個女子身入險境,有隻是今日她那幅畫還有那番話太過應景,擇日不如撞日,不趁機好好敲打他們明日他們就敢反了天。”
“那老匹夫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沒死心,依舊虎視眈眈,偏偏恭親王一脈把持十萬兵權,這朝中究竟還有多少是他的人朕也不知道,就當拿魏大人開刀殺雞儆猴了。”
“讓他們歇了蠢蠢欲動的心思。”
他雖為一國之君,但也是處處受限,只因他登基時就有一個禍患。
他的皇位不是他父皇傳給他的,而是他的皇祖父傳給他的。
只因他父親雖天資聰穎,被他皇祖父立為太子,可在有他不久後就忽然暴病而亡。
東宮便只剩下他和他母后,皇祖父隨即將他放在身邊親自教養,還給他請了當時的儒學大家林恆儒也就是現在的宣文侯當他的老師。
後來他弱冠時皇祖父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皇祖父會把皇位傳給他戰功赫赫的三皇叔也就是如今的恭親王時,他皇祖父卻毅然決然傳位於他。
轉而將他三皇叔封為恭親王,令其久居京城,無詔不得離京。
自此恭親王和他的十萬兵馬相隔甚遠,而他皇祖父在臨終前也給他鋪了些路,他才能在根基尚淺時跟恭親王周旋將近十年。
這十年他如履薄冰,也堪堪跟恭親王鬥了個平手,但也不敢打破這詭異的平靜,因為稍有不慎便是戰火四起,百姓遭殃。
更何況還有其他國度虎視眈眈,而恰好恭親王似乎也有此顧慮,所以一直按兵不動。
不過那只是表面的平靜罷了,平靜下面是暗流湧動的野心一點點侵蝕整個朝堂。
剛開始他雖然知道但也沒辦法阻止,直到他再次見到他的老師。
林恆儒在他登基時自請辭去太傅一職,從此不問朝事,只教人讀書。
他當時心裡甚至還在怨他為什麼在他最需要他扶持的時候離開,難道他也怕了恭親王不成,直到他登基十年後心力交瘁時才明白他老師的苦心。
他從未棄他而去,而是在給他培養用得上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