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埋汰我的時候也不說話,就一臉不耐煩或是嫌棄的斜著眼看我,我一度懷疑你不僅聲道有問題,眼睛也有問題。」
「後來,我還擊校園霸凌我的那幾個人,故意把事情鬧大,他們都被退了學,我其實還好,受了點傷而已。我那時候被我媽打習慣了,那點傷根本不算什麼。然後拿著藥找到我在天台上的也是你。」
「我問你怎麼找到我的,你說其實是你跟蹤我,看著我上了天台,你才折回去到醫務室拿了藥又回來。」
「我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你說……你覺得我很可恨。不可憐不可悲,非說我可恨……你說我這人太可怕了,為了報復別人,對自己都那麼狠,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狠……」
時朝暮回憶著回憶著,突然」嘖「了一聲:「要是換成大學時候的我,就不會被你那些話給糊弄到了。但高中那時候不一樣……反正就是不一樣。」
「我十歲之前家裡潦倒,雖然父母哥姐都寵著我、能給的都想給我,但其實我從來不敢有想要什麼的想法。十歲之後到了時家,更不敢抱有主動要些什麼的念頭。我第一次生出強烈的想要擁有的慾望,就是因為你。我想……憑什麼我不能主動要些什麼呢,我就是想把你變成我的、變成屬於時朝暮的。」
「想要一件東西,你得付出金錢去買。那我想要一個人,付出感情和時間也是應該的,所以我追著你不放……只是我以前忘了,我拿錢去買東西,只要那件東西還對外出售,我就一定能買到,而且到底要多少錢是能明碼標價擺出來的。但一個人不是一件死物,誰也不知道到底要付出多少感情和精力才夠,誰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足夠的感情和精力去揮霍使用,更沒有人能給你做出保證,保證你付出之後就一定能得到……」
現在說起來,時朝暮釋然了很多,說這些話的語氣也輕鬆不少。
裴停今的眼眶卻有點泛紅起來,他笑了笑,忽略掉眼前越發濃鬱的水汽,說:「是這樣啊……就這樣簡單啊……」
時朝暮看著裴停今含了淚的眼睛,無奈的彎了彎眉眼。
「朝暮……」裴停今喊他,「朝暮……」
時朝暮應了一聲。
裴停今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朝暮……我……我不是天生沒心沒肺的,我、我有改了,我在改了,我真的……我能改過來的,我……」
「你再給我……」裴停今放下捂著眼睛的手,伸出去想要抓住時朝暮,但到底沒敢碰他。
淚從眼中滑落,裴停今呆呆的看著時朝暮:「朝暮……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再給我一次機會……我……」
見他這樣,時朝暮笑著笑著也莫名有點眼眶發酸。
裴停今卻像是嚇住了,不敢再繼續求,改口道:「對不起,朝暮,對不起,我說錯話了,你別哭……你別哭。」
時朝暮抬手按了按眼角,彎了下唇:「我們打個賭吧。」
管他呢只要朝暮不哭就行……裴停今先下意識點頭應了,才疑惑:「……打賭?」
時朝暮站起身,看向病房門口:「我從這裡走到門口,我們來賭我走出去的那一步是單數還是雙數。你贏了,我就再給你一個機會。你輸了,就算了。」
裴停今呼吸一滯。
時朝暮問他:「你選單數還是雙數?」
「……雙數吧。成雙成對的,總是要好些。」裴停今最後說。
時朝暮點了點頭,沒再停留,轉身就開始一步一步朝門口走去。
「一。」
「二。」
……
時朝暮在嘴裡數。
裴停今的眼睛跟著時朝暮的步子,心跳隨著時朝暮嘴裡的數字,一下又一下忐忑不安的跳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