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飛白承認他是魔君的那一刻路問妍的心就放下去了一半,在蒼霄派生活了那麼久,她不信奚飛白會殺她山門的人,那些魔將說的話她一個字都不信。
她必須去確認一下。
她隱了身形,躲過結界口守著的魔將,順著臺階拾級而上。
訓誡臺上依然寒冷,但她感覺不到,皚皚白雪映著清冷的月光,她走上最後一級臺階,看到了地獄般的一幕。
整個訓誡臺上都是屍體,有的已經被飛雪覆蓋了一半。
正對著她的就是掌門顧鴻業,他倒在血泊裡,折斷的佩劍丟在一邊,在他身後的是黎州師兄,他的眼睛還睜著,無神地仰望著天,雪花落在他眼睛上,許久沒有融化。
常長老,阮修寂,子書長老……
路問妍茫然走在屍體間,頹然跪了下去。
師父……師兄……
他們全都……
「誰……」一個虛弱的聲音響起。
路問妍轉身看向訓誡臺後方的白玉圓臺,那裡曾經鎖著封子平。
「……大師兄?」路問妍看著被鎖鏈鎖住的白衣人。
那人猛地抬起了頭,滿臉鮮血,黑暗中一雙眼睛目若寒星,迸射出不可置信的神采來,「小師妹!?真的是你?」
「是我。」路問妍爬起來踉蹌地奔過去,「大師兄,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想幫仲嶽解開鎖鏈,鏈子上施了法術,她根本解不開。
「別白費勁。」仲嶽讓開手,「小心被下面的魔族聽到,你別動,近點,讓我看看你。」
路問妍只好不動了,湊近了些許。
仲嶽定定看著她的臉,半響才脫力般狠狠鬆了口氣:「真的是你……還好你沒事,我還以為你……」
「我說過了,我是自願的。」路問妍道,「大師兄,師父他們……」
「他們死了。」仲嶽目光重新變得暗無光彩,「被魔君親手殺了。」
「魔君是……」路問妍根本不敢說出奚飛白的名字。
仲嶽看著她,眼神又深又冷:「就是你身邊那個人,他在我面前,親手殺了所有人,我師父,黎州,子書長老……」
路問妍明明感覺不到冷,卻發起抖來。
「小師妹,聽我說。」仲嶽的聲音很虛弱,有很堅定,「去妖族,去找妖王,他會保護你,他是你舅舅,現在三界公約作廢,是因為他以為你死了,只要他知道你還活著,就不會和人族起衝突。」
「阿妍。」仲嶽輕輕道,「別管我了,你趕快走,不要相信魔君……」
「怎麼說是殺了所有人呢,我不就留下你的命了嗎?」一個聲音涼颼颼的響起,語氣邪氣十足,在空曠的訓誡臺上迴轉了幾息才消失。
奚飛白順著臺階慢慢走上來,看都不看滿地屍體,走到了路問妍面前,把手伸給她:「別坐地上,涼。」
路問妍往仲嶽的方向退了退。
她有點不敢認眼前這個站在月色下的人。
奚飛白嘆了口氣,伸手抓住路問妍的手臂把她提起來,扣著腰摟在懷裡,捏著她的下巴與她對視:「我本來不想讓你看到這些,你非要跑上來,和白日那樣裝作不知道不就好了,現在你讓我怎麼辦?」
「白白……」路問妍掰住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睛,「我師父他們不是你殺的對不對?你根本不是那種人。」
「我知道。」奚飛白笑了笑,「我在你眼裡是不是很無害?沒辦法,你身上的氣息我那麼喜歡,不可憐一點你怎麼會心甘情願讓我留在你身邊?可我是魔君啊,阿妍,為了我想要的東西,我會不擇手段。」
「放開我師妹!」仲嶽掙扎著想起來,扯得鐵鏈叮噹作響。
「你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