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傷的眉眼神色看起來就愈是淡漠冰冷。
“為師無事。”到底是察覺到徒弟的表情不對,顧遲大大空閒著的手就給自家徒弟整理了下散落的長髮。
雖只年及十九,但自家徒弟是已與他在未來所見的樣子相差無幾了。
待伸出的手擦碰過令狐傷垂落的額飾,涼涼的,顧遲微頓住動作……手往下一些,碰到自家徒弟的右邊臉上。
這個動作讓令狐傷抬了眼,靜靜望著眼前的青年,眸光不定。
他的師父已經很久沒再對他做過這類親近的動作了。
但顧遲大大這邊是沒想這麼多,只覺得養的幼團長大了,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樣毫無心理障礙地抱抱親親。
而現在近距離端詳打量起徒弟長大後的模樣,心有感概。
“你小時候……”沒說下去,回想著部分記憶,顧遲微彎了眉眼。又軟又好哄的一隻白色幼團,其實還是能用乖巧聽話來形容。
尤其在他懷裡都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還記著喊‘師乎’的模樣……
令狐傷聞言動作一頓,但還是熟練地完成了纏紗布的最後步驟。
顧遲稍微動下手指,指腹就在對方狹長眉眼的眼角處摩挲了會。
想起徒弟還是隻幼小糰子的時候,眼睛圓溜溜的,且經常一言不合就溼潤了眼眶……再眨下眼,啪嗒啪嗒就能哭給他看。
不過相對的也非常好哄,親幾下準能哄回來。
現在……
眉眼是生得狹長好看,五官深邃,組合起的面貌皮相極為俊美。
就說他這些年帶著令狐傷走訪西域各處,自家徒弟光靠一張臉,一路就不知引了多少民風開放的少女跟過來想要表達好感。
只是自家徒弟面無表情,眸光冰冷,這兩點就讓被引來的女子一一望而卻步。
“怎麼長大就不喜歡笑了呢……”顧遲大大眉宇神色微有惆悵,連帶著聲音都低了些。
還是隻幼團的時候明明面部表情還是很豐富的,結果養著養著就成面部表情缺失了……
莫非是他真的不會養小孩才養歪了。
聽聞青年的話語,令狐傷先把對方為換藥而需拉起的衣袖重新拉下。
而後靜靜地望著青年,眉眼微動,如對方所願地在唇角處提起些許弧度,淡淡笑了。
如果他的師父想看他笑,那他會笑。
顧遲:“…………”
在這張臉上即使只出現極淡的笑意,也是殺傷力巨大。
顧遲大大把手收回,掩唇低咳了咳,轉而問道:“上次是為什麼拔劍了?”
這是問之前還在姑墨時候的事情,照常是有情竇初開的一些小姑娘想要接近。但顧遲知道自家徒弟絕不至於會為此拔劍,頂多就是冷淡著眉眼不理會而已。
“……”不回答,令狐傷恢復至面無表情的樣子,但卻出乎對面人意料地,把頭輕靠於其肩上。
顧遲大大一愣,猶豫著抬手輕拍對方的背脊,類似當年在哄懷裡的幼團睡覺。
……現在還有種自己攬著一隻大型白團的錯覺。
於是該問題被就此揭過。
事實上每當令狐傷對眼前青年有不想回答的問題,他就會以類似的方法引開對方的注意力。
至於他為什麼拔劍……
令狐傷知道有相當一部分來人,想要接近的物件是他的師父……只是後者毫無所覺,全不知情。
除了拔劍,似乎沒有什麼比這更簡單易行的方法能讓來人知難而退。
但想到這裡,就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維持著把頭輕靠於青年肩上姿勢,令狐傷微眯起狹長雙眸,他忽然就淡聲問道:“長琴,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