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勢,更畏懼我睚眥必報的性情,活著也是熬日子罷了。今日你用宜家說事,是因為我先用宜家做文章,賞了她玉佩,對不對?”
三夫人誠實地點頭,眼中卻有意外。不是誰都能敢做擔當的。
“你不知道,殺人的法子真的太多了。”裴行昭緩聲道,“你這麼快就做了決定,我是有點兒失望的。我總覺得,殺人最好的法子是誅心,時間越久越好。”
三夫人自己都沒想到,在這種時候,聽著這種話,還能由衷地笑出來,“又讓你失望了。但你也就是說說,為了宜家,你希望我早做了斷,要說失望,或許只是我的死法不是你安排的,不能讓你解恨。”
“或許。你不能幫宜家走尋常閨秀的路,甚至不能讓她自由自在地長大,卻偏偏非常在意她。你要是不在意她,事情就好辦了。宜家是裴家的女兒,是我聽三叔說過很多趣事的,我的妹妹。”
三夫人潸然淚下,“我明白,也真的放心了。”
裴行昭又喝了一口酒,慢慢地旋上酒壺的蓋子,站起來,轉身向外走去,“就此別過。”
“行昭,”三夫人喚了她名字,終於問出了縈繞於心的那個問題,“那些年,你是怎麼過的?過得怎樣?告訴我好不好?”語畢,拼盡全力下了地,又因失力跌坐到床踏板上。
裴行昭腳步頓了頓,“總而言之,是因禍得福。這一點,我不怨誰。沒有昔日的你們,便沒有今日的我。”她回首,對三夫人牽出含義複雜偏又堪稱溫柔的一笑,“三嬸,多謝。”
賬從不是這個演算法,那一聲謝,含著多少艱辛,只有行昭自己知道。三夫人跪在地上,俯身磕頭,“行昭,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和行簡……”
沒人應聲。
她抬起淚眼,只見玄色的衣袂轉過屏風,轉瞬消失不見。
終於是說出來了,但,為時已晚。
裴行昭走出院落。
始終等在院門外的二夫人迎上來,眼含關切,“你還好吧?”
“能有什麼事兒?”裴行昭回以一笑,“我得回去了,改天回來蹭飯。”
“好,好!”二夫人用力點頭,陪行昭回了外院。
路上,裴行昭言簡意賅地說了三夫人的打算,末了道:“您跟她商量著來,不妥的就點出來。對她來說,如今算是大徹大悟了,聽得進好話。”
“成,你放心。”
裴行昭笑了,“在裴家,只有您說這句話,我聽了是真放心。”
二夫人笑得更愉悅,“是我的福氣。”
到了外院,兩人徑自走進書房。
裴顯和韓楊相對而坐,桌案上擺著六道菜、一海碗胡辣湯、一壺陳年梨花白。
兩女子進門,他們連忙起身行禮。
“罷了。”裴行昭看看桌上,走過去,給自己盛了一小碗胡辣湯,“餓了。”
其餘三人都開懷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