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茶攆人。
茶是真不錯,燕王眉宇舒展開來,道:“上一次太后與晉陽對弈,是在江南,相傳有上千人圍觀,兩位下盲棋,各有一勝一負,最後一局則是和棋,那可是一段佳話。”
裴行昭說場面話:“是晉陽讓著哀家。”
“臣看法相反,所以很期待明日的比試。”
裴行昭笑了笑,“怎麼看都無妨,只是,晉陽明日恐怕沒心情與人對弈。”
燕王對她此刻這種笑很熟悉,憋壞的小老虎似的,脫口道:“還要給她添堵?差不多得了。她二十八了,架不住總吃悶虧。”篤定殺人放火的事兒是她的手筆。
裴行昭睨著他,“又要給哀家亂扣帽子?”
“沒那意思。”燕王笑出來,剛要接著說話,卻有宮人在外稟道:
“回太后娘娘、燕王殿下,皇上要與燕王一起用膳,差遣宮人來請。”
裴行昭道:“正好,燕王正要去給皇上請安。”
燕王臉黑黑的起身道辭,心裡在想:皇上怎麼跟個二愣子似的?
不就是怕他沒分寸,要幫小太后避嫌麼?但怎麼能這麼行事?幸好連他自己都知道裴行昭有多看不上他,宮裡的人心裡更是門兒清,不然成什麼了?
也好,就過去議議這事兒。
燕王見到皇帝,行禮落座後,宮人魚貫而入,在君臣二人面前各擺好一桌酒菜。
燕王向皇帝敬酒。
皇帝禮尚往來,讓了燕王兩杯酒,隨後遣了宮人,道:“朕與你雖是堂兄弟,可認真論情分,與你算得親厚。”
不是先帝的兒子,加之先帝很彪悍,燕王從沒惦記過那把龍椅,也沒傻呵呵地站過隊,便不曾與皇帝爭鬥什麼,這樣的情形,在皇室已算不易。
燕王笑道:“皇上能這麼想,是臣弟的福分。”
“朕不拿你當外人,有什麼就直說了。”皇帝道,“朕這一陣瞧著,你對太后,倒是沒歹心。”
“太后那等人物,臣弟怎麼敢有歹心?”
皇帝暗暗撇了撇嘴,“倒是說說,當初為何跳著腳地求娶太后?”
他怎麼著也得問清楚,免得心裡總膈應著,拿不準怎麼行事,比如要是有人用那件事嚼舌根,他就不知道是杜絕流言還是訓斥燕王一番。
燕王望著皇帝,“鎮宅啊。”
除了說用裴行昭鎮宅,他還能說什麼?難道說最早的打算是把她殺了或者被她宰了?
皇帝擰眉,“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
燕王賠笑,趁勢打消對方的疑慮:“臣弟失言。當初胡鬧,是受了有心人和不識數的幕僚慫恿,一時頭腦發熱。請先帝賜婚的時候,腦子就清醒了,可已經把自己架到了不尷不尬的地步,只好硬著頭皮把戲唱下去。”
頓了頓,鄭重又委婉地道,“臣弟可以對天發誓,真的沒有任何給太后與皇室平添煩擾、留有隱患的心思,若有半句謊言,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皇帝心裡舒坦了,“有這準話就好,往後朕也能翻篇兒了,日後我們只管大大方方地行事,該怎麼著就怎麼著。”
“臣弟明白,皇上放心。”
壽康宮。
裴行昭用過晚膳,韓楊來見。
尋常的暗衛,總顯得沉默內斂,氣質或是肅冷或是陰寒,韓楊卻相反,看起來銳氣十足又朝氣蓬勃。
裴行昭把燕王交給自己的公文袋拋給他,“拿去瞧瞧,看有沒有用。”
韓楊稱是,又道:“據以往和這兩日探聽到的訊息,屬下懷疑,靜一出自羅家。羅家祖輩躋身官場之前,曾有一名閨秀輾轉離家,下落不明,當年那名閨秀,應該就是靜一。只是她的弟子不知她身世,還要從羅家下手查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