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顯沉吟多時,與她開門見山:“我去見過太后娘娘了。你要是不想讓兩個孩子失去親爹,就幫襯我一些事。”
二夫人看他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沒來由地想笑,“太后娘娘跟你說什麼了?”
“事關重大,我與你說了,你不可說給任何人聽。”
二夫人立刻不耐煩了,“廢話,事關太后娘娘,誰敢外傳?”
裴顯瞪著她,“你怎麼總跟吞了炸藥在嘴裡似的?”
二夫人瞪回去,“死了再活過來都瞧不上你這急死人不償命的性子,別又說做官的人都是這做派,太后娘娘也是做過封疆大吏的,怎的人家說話就那麼幹脆利落?四年前她回來病倒之後,我沒少過去陪她說話。”
她倒是會挑人壓他。裴顯擺了擺手,“說要緊事。”隨後也不挑揀什麼重要不重要的了,把行昭的話原原本本地複述。
二夫人靜靜聆聽,神情越來越鄭重端肅,用了好一陣時間消化。
老夫人說她眼皮子淺,她是不服氣的,也不用服氣。但眼界這回事,分跟誰比。到此刻,她得承認,很多事情,以前都看得太簡單了。
裴顯見她凝神思索,便不打擾。
良久,二夫人道:“如果要查那些事,不能去靜一師太那裡訊問她和行浩,那是太后娘娘揪出來的人,裴家不可坐享其成。”
“沒錯。”
“那樣的話,就得從府裡下手了,當年老夫人、大夫人來往的人裡有沒有不對勁的,如何與靜一結識的,都要盤問她們,還有府裡的老人兒。行浩這邊,通房、下人都拘起來了,跟了他四年往上的有一些,尤其他一個通房,是打小服侍他的。”
裴顯沒想到,她反應這麼迅捷,在盤算的正是他要交代她的事。
“這些都是我該經手的,但你要找兩個信得過的管事媽媽,和我一起辦這些事。”二夫人看著裴顯,“如果我是太后娘娘,這府裡任何一個人都是有嫌疑的,當然,你除外,你最多是冷眼旁觀,撿著對自己有利的事推波助瀾,要不然,今兒就得給你準備棺材了。”
“……”仔細琢磨,話是沒錯,但也忒刺耳了些。裴顯忽略過去,找她話裡的關鍵,“每個人都是有嫌疑的,你的意思是——”
“佛堂裡的兩個要徹查,我這些年的行徑你要尋專人徹查,相應的,三弟妹那邊,我也要不著痕跡地查。不論太后娘娘心裡是怎麼想的,疑心誰認可誰,你都得給她個清楚明白的交代不是麼?最好是做成官府的公文那樣呈給她,不待見的人,她不愛說話。”
“沒錯,沒錯。”裴顯連連頷首。到此刻,明白行昭為什麼要抬舉眼前這個悍婦了——膽兒肥,遇到大事,倒更鎮定更有章法。
“門裡的事如此,門外也如此,誰在十二年前得益,誰又在四年前甚至更早接近行浩,你就算累得暴斃,也要查出來再嚥氣。”
“……嗯。”裴顯很不明白,這悍婦怎麼跟那個小狼崽子一樣?說著說著就把他說死了。
“你等等。”二夫人起身去了裡間,片刻後折回來,交給他一塊對牌,“等會兒去賬房支一萬兩銀子,先用著。時隔多年,查起來太難,你少不得請人吃吃喝喝探聽一些訊息,更要找查案能力最強的人。
“明兒就去找錦衣衛指揮使許大人,備份厚禮,求他幫忙物色幾個好手,借給你一段時間,只說是老夫人、大夫人總惹太后娘娘不痛快,你疑心是有人慫恿。”
裴顯略一思忖,便會意、領情,接過對牌,道:“眼下確實是用錢的時候,回頭我給你打個欠條。”
“嗯,也不是生人,一分利好了。”
“……行。”
這悍婦!不敢放印子錢,拿他練手過癮呢吧?
裴顯拂袖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