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從床榻上爬起來,走到客堂,正好看見玉姐和葉子提著一桶溫水從外面進來。
“你起來了,快來擦擦身子。”玉姐招呼道。
葉子識趣地出去了,玉姐關好門,把靠牆放的屏風推來擋在林琅前面。等一切料理好轉到屏風後面時,玉姐發現林琅還站著。
“怎麼不脫衣服?”玉姐問。
“我自己來吧……”
“也好,我先幫你把背擦了。”
林琅拗不過玉姐,羞羞答答地背過身去把衣裙脫下。玉姐仔細幫林琅擦拭,看著她閃著珍珠光澤的雪白肌膚,不禁又一次感嘆道:“公女就是跟庶人不同,生來就高貴。”
“玉姐,你怎還說這種話呢。”林琅嬌嗔一聲。
“當初你在新城喊出自己是翠姬的時候我差點嚇死,到現在都沒緩過勁來。”玉姐誇張地說。
林琅掩嘴笑了幾聲,求道:“這事以後就別提了。忘掉最好。”
“不提可以,忘掉恐怕難。只要一想到你逃亡路上遇到的那些事情,我就心疼!”
林琅沒吭聲,玉姐兀自說道:“你離開少主這件事我暫且不說你,但你把少主的孩子賴到熊悅頭上,我可要好好罵你了。”
“哎呀玉姐,你怎麼又提這事!”林琅不管羞不羞了,直接轉過身來,“當初你可答應過孩子的事依我主意的。”
“當初你突然跟熊悅親密起來,我還以為你是要幹什麼,原來是要旁人誤會你肚裡的孩子是他的!”玉姐邊說邊把絹布汗巾扔進桶裡,“我記得你明明說過熊悅乖張無常,對孩子肯定不會手下留情,沒想到你轉頭就把孩子往虎口裡送。”
“但是我成了不是?”
林琅就這件事跟玉姐爭執過好多回,幾個月過去了玉姐還是耿耿於懷。
“不賴在熊悅頭上孩子就保不住了。而且有旁人幫忙看著,熊悅才不能把孩子輕易弄掉。”
“凡事都有利害,現在孩子是保住了,但倒真成熊悅的了。以後少主若是來了,還不能輕易就你們母子帶走,因為別人都認為這孩子是楚王的子嗣後代!”
林琅眉頭一抽,登時沒了底氣,嘴硬道:“現在還早著呢,以後總會有辦法的。”
玉姐的擔心林琅從開始就想到了,至今都在思考對策。可是有孕以後腦子好像真沒以前清晰,加之各種毛病三天兩頭都要回來走一趟,根本無法靜心思考。
玉姐不跟林琅爭了,擰乾汗巾把她的背又擦一遍,然後站起身離開了屏風。
林琅把汗巾放在水裡搓了幾把,正要擰乾,屋外傳來葉子的聲音:“家主讓林姑娘去神秀閣。車輦已經在外候著了。”
“知道了,給車伕送壺涼茶,我們馬上就過去。”玉姐揚聲說,隨後轉身嘀咕道,“熊悅怎麼老去神秀閣,明知你身體不適,還叫你過去。”
屏風後的林琅也有些煩,嘩啦嘩啦的攪水聲比剛才大了許多。
“肯定是被人硬拉去的,然後又遇上了賢姱,所以才把我喊去攔她。”
“賢姱這女人太兇了,你可要多留些心眼。再說這是熊悅自己惹上了,怎總讓你去對付她。”玉姐替林琅抱不平。
“一物換一物。”
林琅匆匆忙忙把身體擦乾淨,穿上衣裙從屏風後走出來。
“他讓我把孩子留下來,我給他擋討厭的人。公平。就是要和他在外人面前裝親密,讓我有些難受。”
玉姐斜睨著她,不冷不熱道:“有嗎,我怎看你很樂在其中?”
神秀閣是城中最大的享樂之地,分東西南北四個院落,南院是博戲院,東院是聽歌賞舞的,北院是有美姬陪飲的酒肆,西院是有美姬陪/睡的驛館。四院都有名稱,但楚語太難懂,林琅沒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