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敬之態,仿若他是久別歸家的主人。陳聖濤滿心狐疑,卻又不知從何問起。
步入堂屋,女子盛裝而出,宛如仙子下凡。她蓮步輕移,攜手陳聖濤步入內室。陳聖濤終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輕聲問道:“諸奴婢何以識我?”
女子掩口輕笑,悄聲道:“莫要聲張,此前我借君形貌赴部投捐,又以君之名義購置宅邸、訂立契約。諸奴婢投身時,亦是見君形貌,故而皆識得君。”
言罷,又細細叮囑他諸多事宜,告知他若有人問詢,該如何應答,切不可露出破綻,令眾人起疑。陳聖濤這才恍然大悟,心中既驚且喜,趕忙修書一封,告知家中喜訊。
次年,陳聖濤的長子接信後趕來京城。得知父親續絃,他趕忙入房拜見繼母。
女子見他前來,慈愛之色溢於言表,待他如親生骨肉一般,關懷備至。長子亦被繼母的溫情所感,對她敬重有加,事事遵從。
女子見長子孤身一人,便問道:“聞兒已有妻室,何不一同接來?待明年,便可同赴別駕任所。”長子欣然應允,女子遂贈他舟車資費,命人將其妻子接入京城,一家人得以團聚,共享天倫之樂。
然而,命運的齒輪卻在不經意間悄然轉向。一日,陽光明媚,門外忽有一少年求見。
陳聖濤心中疑惑,出門相問:“汝是何人?”少年昂首答道:“吾母在此。”陳聖濤轉身望向女子,女子微微嘆息:“
此乃吾兒,乃我前夫所生。”言罷,喚少年入內拜見陳聖濤,並與長子相見,兄弟二人相互行禮,自此同住一個屋簷下。
時光平靜如水,緩緩流淌。一日,恰逢女子外出聽差,長子亦有事外出,家中只餘陳聖濤的兒媳王氏。
王氏晨起梳妝,正對著鏡子梳理雲鬢之時,那少年偶然路過,瞥見嫂子的花容月貌,竟一時色迷心竅。他全然不顧人倫道德,破窗而入,猛地抱住王氏,口中汙言穢語,求歡之意盡顯。
王氏大驚失色,奮力掙扎,口中高呼救命。少年惱羞成怒,愈發張狂,竟強行撕扯王氏衣物,欲行不軌之事。
王氏拼死抵抗,在掙扎間,裙褶被撕裂,她趁機逃脫,躲入內室,心中的恐懼與羞恥如潮水般湧來。
待長子歸來,已是夜深人靜。他飲了些酒,腳步踉蹌地走進屋內,卻見妻子面容憔悴,淚痕未乾,眼神中滿是驚恐與委屈。他心中一驚,酒意瞬間消散,趕忙上前詢問。王氏泣不成聲,將白日所遭之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丈夫。
長子聽聞,怒髮衝冠,雙眼瞬間佈滿血絲。他抄起桌上的長刀,轉身便去尋找那少年算賬。此時的少年,正呼呼大睡,渾然不知危險即將降臨。
長子怒不可遏地衝進房內,藉著燭光,手起刀落,只見鮮血四濺,待燭光映照清楚,才發現地上躺著的竟是一隻斷頭狐狸。
陳聖濤聞得動靜趕來,見此慘狀,心中驚駭萬分。他深知女子絕非尋常之人,如今其子被長子所殺,待她歸來,定不會善罷甘休。恐懼如影隨形,籠罩著他的心頭。他當機立斷,決定趁女子尚未歸來,與長子連夜逃離京城,返回紹興老家。
於是,在那個漆黑的夜晚,父子二人如同驚弓之鳥,匆忙收拾行囊,悄然離開了京城。他們一路狂奔,不敢停歇,往昔的榮華富貴如夢一般消逝,如今只剩下無盡的惶恐與落魄。
待回到紹興,陳聖濤已無心赴任,曾經近在咫尺的官職與財富,如今皆成泡影。他依舊如從前那般貧困,彷彿這一場奇異的經歷,只是一場荒誕的夢境,夢醒之後,一切照舊,徒留滿心的悵惘與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