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謹小慎微不妨裴舜欽生出了股難以言說的惱怒:為什麼這時她想的不是他在向她道歉,而是還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你可以,你當然可以,你對我說什麼都可以!”他堅定說著,向喬景了邁近一步。
他不是對她生氣,他是對她家裡人生氣,他不知道她家裡人對她要求是有多高,才會讓方方面面已經足夠優秀的她總是會下意識地懷疑自己。
喬景怔然看著裴舜欽,既為著他有些激烈的態度不知所措,又為他剛說的話鬆了口氣。
“喬景,你……”
裴舜欽很想對喬景說些什麼,一時間又有些笨口拙舌,他糾結了半晌,無奈實在想不出些漂亮話,只得直白道:“你不高興了要跟我說,開心了也要跟我說,而且要馬上說,立刻說,我想聽,我不會不高興!”
喬景聽著鼻頭沒來由的一酸。
她學了十幾年的不動聲色,裴舜欽是第一個要求她喜怒形於色的人。
喬景站在花几旁,眼眶微紅地避開裴舜欽的目光,微微低頭看著花枝控制情緒。她細膩白淨的臉映襯著火紅的花色,眉眼更是清麗動人。
裴舜欽情不自禁地又往前了一步。
“喬景……”他喟嘆似地說著,忍不住想將面前的人拉進懷裡。
裴舜欽眼神裡的熱烈灼得喬景心一顫。
難道那夜的事情又要再來一次嗎?不要了吧!
喬景心慌意亂地往後退了一步。
裴舜欽此時腦子裡只有抱住她這一個念頭,喬景往後一躲,他想都沒想就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不讓她躲。
喬景移目一掃裴舜欽抓著的手,察覺到他不肯輕易放過自己的心情,徹底沒了主意。
窗外飛雪簌簌,室內安靜溫暖,喬景聞到烤栗子的香味,一念閃過,忙轉過了身。
她不留痕跡地掙開裴舜欽的手,快步走到熏籠邊搪塞笑道:“這栗子烤的怪香的,吃獨食有什麼意思?我現在去送幾個給宋師兄。”
裴舜欽終於回過了神。
“啊。”他尷尬答應一聲,只覺得自己剛才像中了邪似的。
房裡浮動著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喬景默然將滾燙的栗子裝進布袋,紅暈漸漸爬上了臉頰耳朵。
裴舜欽欲蓋彌彰地咳嗽一聲,轉身面對著關好的窗戶看雪。
喬景裝好栗子,小聲說完句我去了,便飛快地拉開門溜了出去。
屋外滿目銀白,雪下得猶如扯絮,裴舜欽望著喬景離開的背影猶疑了片刻,當即嚷道:“我也去!”
岑寂和宋衍住在一屋,天下大雪,他卻不知跑去了哪裡。
喬景送完栗子後順便留下來閒談兩句,見只有宋衍一人呆在屋內,便隨口找話道:“難得這麼冷的天,默聞兄還有出去的賞雪的好興致。”
宋衍但笑不答,煮好了兩盞清茶給裴喬二人暖身。
裴舜欽接過茶盞抿了一口放下,隨手拿起宋衍方才讀到一半倒扣在桌上的書,一看是《中庸》,馬上裝作無事一般給他原樣放了回去,小聲嘀咕道:“快過年了還讀什麼書,也不嫌累得慌。”
自姜舒蘭一事後,宋衍的態度對裴舜欽不再像之前那般冷厲,兩人談不上握手言歡,但偶爾也能玩笑兩句了。
“讀書讀慣了就如吃飯睡覺一樣一日不可不做,你是之前讀少了,才會嫌讀書累得慌。”
宋衍反擊的從容,裴舜欽找不出詞兒頂回去,只得裝作沒聽到,喬景見他吃癟,忍不住揚唇笑了。
喬景胳膊肘兒往外拐,裴舜欽惱羞成怒,一甩衣襬在宋衍旁邊坐下,興師問罪道:“現在這兒就我們三個人,我有話要審你,你得從實招來。”
“什麼?”宋衍不知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