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激烈的喧譁聲,多是軍師一個人的怒吼,外帶著桌上零零碎碎的瓶瓶罐罐摔到地上的巨響,而另一人的聲音始終不顯。
不知道顧寒江最終說了什麼,裴慕辭總算聽從了他的勸告,接過玉璽,改國號為大凜。
所有東西都是提前準備好的,登基大典定在下月初二,五日後。
月三十晚丑時,兩日後的大典吉服送至甘泉宮,上面輕飄飄放著一封信紙。
裴慕辭隨手拆開,瞟了兩眼。
腦袋裡“嗡”的一下,發出屋舍倒塌的聲音。
他怒到幾乎看不清紙上的字,面若雕刻的青石板一樣,蒙上一層寒霜。
“公、公子?”安乞從外面趕來,一進門就瞧見主子越來越陰沉的面色,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趕緊指使羲知去找顧寒江。
裴慕辭見有人進來,眼皮一抬又落下。
薄薄的幾頁紙,最後一頁的信紙與前面不一樣,落筆也不如前幾頁流暢,想必是過了許久之後深思熟慮寫上去的。
裴慕辭將生脆的信紙捏到泛皺,煩躁的揉成一團,往門口一扔。
“這又是怎麼了。”顧寒江接到信,很快趕了過來,撿起滾到腳邊的紙團,撫平放到桌案上。
那幾行刺眼的字又落入視線,裴慕辭咬緊槽牙,幾乎要把這幾頁薄紙燒出洞來。
顧寒江俯身看了眼信紙,偷覷了裴慕辭一眼,連忙拿開,“還是別看了。”
那頁最後一行寫的是良期,宜嫁娶。
“你……”顧寒江難得見到裴慕辭這樣難看的表情,斟酌字句後挑了個感覺他能接受的方式,“你切莫分不清輕重,兩日後的大典才是最為重要的事,你不要昏了頭。”
“你說,她這些日子,會想起我嗎?”陣陣錐心之痛撲向裴慕辭,一時竟覺得胸悶氣短。
他握拳揉著心口,指節被捏的泛白,幾乎要攥進掌心。
“裴元皙!你瘋了不成!”顧寒江一掌拍在桌上,竟是絲毫不給他面子,大吼道。
離吉日還剩兩天,渠州離這里路途遙遠,他實在是怕這人在大典當天犯什麼傻事,只盼著能在今日將他罵醒才好。
安乞見著勢頭不對,左右招呼退了出去。
牽涉到前朝公主的事情,他們在這裡也是無用,勸又勸不得,還容易被牽連。
裴慕辭面無表情,亙古不變的嘴角弧度慢慢落下,指尖輕點在桌面上,深瞳中的戾氣卻像暴風雨前的積雲,黑壓壓地久罩不散。
他一言不發的站起身,取下擦得透亮的燈罩,將信紙舉在燭火邊。
跳躍的燭心被割裂成斑駁的碎光,將原本清雋的面孔映的陰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