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山聽著蘇遇君的講述,臉上的神情從最初的狐疑逐漸轉為震驚與心疼,那瞪大的雙眼慢慢盈滿了淚水,眼眶泛紅。
他緊咬著下唇,似是在強忍著不讓情緒決堤。
待蘇遇君話音落下,周遭一片寂靜,唯有微風輕輕拂過,撩動著幾縷髮絲,像是在為這段沉重的故事添一抹無聲的嘆息。
“老君,你這傻子,咋就瞞著我們遭這份罪呢!”張山猛地一拳捶在身旁的樹幹上,樹皮簌簌剝落,恰似他此刻內心憤怒與無奈交織、瀕臨崩潰的情緒寫照。
“還有云知意那姑娘,她得多難啊,你怎能忍心!”
他幾步上前,蹲下身,雙手緊緊握住蘇遇君瘦骨嶙峋的手,那雙手冰冷且微微顫抖,傳遞著病魔無情侵蝕的寒意。
張山的眼眶中淚水終於奪眶而出,簌簌滾落,砸在兩人緊握的手上。
蘇遇君苦笑,眼中透著悲涼與愧疚,“我本想著,時日無多,不想拖累你們,更不想讓知意為我耗盡心力,以為悄無聲息地走,對大家都好,可如今……”
話未說完,一陣咳嗽襲來,他弓起身子,咳得滿臉漲紅,雙肩劇烈抖動,那聲聲咳彷彿是病魔發出的猙獰嘲笑,嘲笑著他這份自以為是的“好心”。
張山見狀,忙不迭輕拍他的後背,幫他順氣,嘴裡唸叨著:“別說了,別說了,咱先回醫院,好好治病,往後的事兒,兄弟們都在,絕不讓你再單打獨鬥。”
“不用了,我已經釋然了,即使現在及時醫治,我也沒多長時間了。”蘇遇君望著頭頂那片白雲,淡淡說道。
張山聽聞蘇遇君這番喪氣話,眉頭瞬間擰成死結,眼睛瞪得溜圓,額頭上青筋暴起。
他雙手猛地抓住蘇遇君的肩膀,用力搖晃著,聲音因焦急與憤怒而拔高了好幾個調:“你胡說什麼!什麼叫沒多長時間了,你就這麼輕易認了命,對得起雲知意為你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累嗎?對得起兄弟們對你的牽掛惦記嗎?”
他的唾沫星子隨著話語飛濺而出,濺落在蘇遇君臉上,可此刻張山也顧不上這些,滿心都是要把蘇遇君這消極念頭給掰正過來。
蘇遇君被搖得身形晃盪,又是一陣咳嗽,咳得他幾乎要岔了氣,好不容易緩過來。
他抬手無力地撥開張山的手,眼神中透著幾分固執與絕望:“張山,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這癌症晚期,就是個無底洞,砸再多錢、費再多心力,也不過是拖些時日,最後還不是要走,何必再連累大家……”
哪料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張山粗暴打斷,“我連累尼瑪個臭傻逼!你小子要是敢現在放棄,老子他媽先在這打死你。”
張山雙眼瞪得仿若銅鈴,滿是血絲,額頭上青筋暴起,跳動得厲害。
他的胸脯劇烈起伏,大口喘著粗氣,雙手仍在空中揮舞,似還想揪住蘇遇君理論,唾沫星子橫飛,話語如連珠炮般傾瀉而出:“你當我們是什麼?怕被連累的孬種?兄弟一場,同甘共苦四個字是他媽說著玩的?這些年風裡來雨裡去,哪次不是相互扶持,如今你生了病,就想拍拍屁股走人,把我們對你的情分當狗屁?”
蘇遇君被這一頓怒斥震得身形一僵,嘴唇微微哆嗦,想要反駁卻被一陣咳嗽生生憋了回去,那咳嗽聲撕心裂肺,整個身子蜷縮起來,雙肩聳動,咳得滿臉漲紅,幾近窒息。
好不容易等咳嗽稍歇,他靠著樹幹緩緩滑落,癱坐在地,大口喘著粗氣,眼神空洞而絕望,喃喃自語:“張山,你不懂,這病太狠了,一次次化療、檢查,身體越來越垮,錢也如流水般花出去,卻看不到希望,我不想最後人財兩空,還拖垮你們……”
張山聽著,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被他強行憋了回去。
他蹲下身子,雙手粗暴地扳過蘇遇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