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雲箬突然問到。
“什麼?”紀月辭沒聽明白。
雲箬抬手抓住了遮擋在她眼前的手掌,紀月辭剛被解封靈脈,渾身都在疼,手也是涼的,雲箬的手卻很溫暖,她牢牢抓著眼前冰涼的手指,輕聲道:“人心裡的想法千變萬化,有的人可能表面上很開朗,心裡卻很頹喪,有的人表面安靜,內心很豐饒……但每個人心底肯定都有陰暗的不得見光的想法,那些都只在自己心裡,每個人也都只需要承載消化自己的情緒就可以了,無需去管別人。”
“可是月辭你不一樣。”雲箬把紀月辭的手拉了下來,“你要聽那麼多的想法,去承載別人的情緒,辛苦的那個人是你吧,所以應該是我問你,你願意聽我那些說不出口的想法嗎?如果你聽了我心裡的想法,發現我其實沒有你想的那麼好,你還想和我做朋友嗎?”
“我……”紀月辭說不出話來,她的手被按下來,露出雲箬直視著她的明亮的眼睛。
“雲箬姐說得對。”江北山說,“我也覺得師姐的靈技很辛苦,林望師兄之前還說,你因為知道我們心裡想什麼,總是悄悄的照顧我們,就連師父遊歷帶回來的禮物你都不挑自己喜歡的,而是挑我們不要的。”
“你怎麼什麼都往外倒。”林望也走了過來,拍了江北山後腦勺一巴掌,看著紀月辭,“別的不說,師父有時候出門回來心情不好,心裡罵的不知道多難聽,我們就算了,師姐你的耳朵簡直是受汙染,確實辛苦。”
“真的嗎?師父都罵什麼?”江北山好奇死了。
“小孩子不能聽。”林望一本正經道。
“哦,我知道了。”江北山恍然大悟,“難怪師姐的屋子離師父的最遠,是因為師父太吵了嗎?”
紀月辭:“……不是。”
江北山被林望這麼一提醒,不由得在心裡把自己聽過的罵人話都回憶了一遍,紀月辭本來很感動的,突然聽到小師弟心裡一連串的罵街,十分市井氣息,當中還夾雜著不少聽不懂的外州話,一時間有些無言。
比師父還吵。
百里夜沒走過來,倚在窗欄邊,看到她的目光看過去,對她笑了笑。
雲箬在等你的回答。
紀月辭聽到他朝自己無聲的說。
她收回目光,反手握住了雲箬的手,想開口說“我當然願意和你做朋友”,嘗試了兩次卻發現自己嗓子像是被堵住了,只能勉強說了個“我”字,眼淚就順著臉頰悄無聲息滑落了下來。
雲箬溫柔地傾身抱住她:“我聽到了,你說你願意。”
紀月辭已經很久沒有被人抱在懷裡了。
記憶裡那個抱著她卻不敢看她眼睛的女子是她的阿孃,她已經快要記不起她的臉了,這麼多年,她其實從來沒有怪過她,她只希望沒有了自己她能生活得更好。
雲箬放開她,找了手帕來幫她擦眼淚,心裡感慨:大美人哭起來真好看啊,愛看。
紀月辭:?
雲箬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猛地一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別看別看,是我腦子亂想的,不關我的事!”
江北山旺盛的好奇心立馬被勾起:“什麼?雲箬姐亂想什麼了?我也想知道。”
他眼巴巴的看著紀月辭,希望師姐可以給他透露一下。
雲箬一隻手捂自己眼睛,一隻手去捂紀月辭的嘴,順便教訓江北山:“女孩子的心事你聽什麼聽?”
江北山眼神清澈正直地看著她,展示自己的落落大方:“為什麼不可以,我心裡想的都可以告訴雲箬姐的,師姐你聽到我在想什麼儘管跟雲箬姐講。”
紀月辭被雲箬虛虛地捂著嘴,流利的說了幾句罵人話。
林望震驚了:“師姐你怎麼突然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