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
他老朽的喉嚨裡叫出來一聲,笑的一張臉都皺成開燦的菊花。
“哎。”唐心幼面上帶笑,在她面前的病床上,是活生生的一百年光陰。
縱然當年蹣跚的幼童,長到今年,已經是期頤之年的老人。
唐心幼說不出話,她只覺得面上一溼,眼淚就從面頰上滑落下了。
“哈哈哈。”文穎露著的牙床笑了起來:“師叔祖說你愛哭,我本來還不信。”
“你師叔祖就是騙你的,你不用信。”唐心幼握著他的手。
乾陽山的符籙能醫病。
唐心幼沒覺出他有什麼大病症,就是上了年紀,身體跟不上從前,難保就容易小病小災。
對於他們老年人,這樣的小病小災最難纏。
“輝……輝同,你見了吧。”文穎問唐心幼。
“見了。”唐心幼說道。
“您別覺得我教的不好,您……走了以後,師叔祖,師父他們,沒過多久,就都去了,乾陽山就我一個了。”文穎說著老淚縱橫。
“我也笨,實在沒學到什麼,更沒什麼教給輝同,只是……”文穎說道這裡,難以自制,他嘴唇微微發抖,眼睛裡直掉濁淚:“只是我師父上一世多好一個人啊!這一世又是孤苦無依的命,我只能把他帶在身邊,讓他吃飽穿暖。”
這也是他師父當年對他做的,他不過是投桃報李,也像是羅輝同對乾陽山兩個小童做的。
“以後乾陽山算上我,你好好休息,過兩天回去看看。”唐心幼說道。
文穎年紀太大了,他哭起來的聲音呼呼的,像是老舊的風箱,一個勁兒的漏風。
但是唐心幼靜靜聽他說了好一會兒。
說到他累了。
“你早點睡,想要什麼,吃什麼,喝什麼,都跟你羅輝同說,他現在是你徒弟,照顧你天經地義。”
文穎躺在床上點點頭,正要睡,猛然想起來:“小師叔你住在那裡,吃的好嗎?能照顧自己嗎?”
“我一身本事,走哪兒別人都得求著我,過的比你強多了,你就別操心我了,早點休息。”
聽完這番話,文穎才慢悠悠又閉上眼睛。
唐心幼站起身來,幫他把病房裡的燈關上。
一直候在一邊的羅輝同不知道怎麼說。
原本聽見師父將女孩錯認成了一百年前的人,羅輝同還想糾正,沒料到面前的女孩大大方方認了下來,
看著不過十**歲的女孩,跟師父侃侃而談,兩人聊了好一陣。
“這些錢你先拿著,替我文穎換一家醫院。”唐心幼說著,遞上來一張卡,“剩下的錢,把道觀修葺一下,再多買幾身高定道袍,我記得上次見雲虛道長身上穿的就不錯,回頭介紹給你。”
像是長輩塞壓歲錢一樣,已經三十多歲的羅輝同被唐心幼硬塞給他一張銀行卡。
“這不行,使不得……”除了師父,羅輝同一輩子沒白拿人家一分錢過,文穎是他師父,他從小無父無母,跟著文穎長大,乾陽山是他的家,他理拿了師父的錢,是記得要回報的。
“又不全是給你的,你使不得什麼?”唐心幼硬是塞給他:“我要回去了,你要去哪嗎?我送你。”
“我晚上就在醫院陪師父。”
“那你去吧。”唐心幼轉身準備走了,如果她想要問一百年前,乾陽山上,她,她師父,眾位師兄弟都怎麼了……
問問文穎,大部分都能水落石出。
但是唐心幼只記得聽文穎說話,忘記問了,一百多歲的長壽老小孩了,他說累了,唐心幼也不忍苛待他。
想著宿舍裡還有其他人,見了文穎以後,唐心幼心裡亂糟糟一團。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