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家母子倆這才滿意了,又坐了一會兒,始終不見何田回來,眼見時辰不早了,這才告辭離去。
至於大雁,龐永春巴不得何霜不要再提起。
在他看來,何霜想要自己親手獵來的大雁,這就是強人所難。他一個讀書人,哪裡懂打獵的事?之前要不是大舅兄說要陪著,他才不會答應這事呢。
母子倆走後,何霜便一心一意等何田回來。
等啊等啊,等到日頭快要落山,小丫頭才從前院跑過來,報說少爺已經回來了。
何霜立刻趕往何田的院子,到了院門口,一看到守門的小廝,何霜就是一肚子氣。
就是這個小廝,害自己的大丫頭芙蓉被打了板子,弄得她臉上也沒面子,於是伸手狠狠一推,將正要行禮的小廝推倒在地,然後徑直往裡走。
何霜沒耐心等福旺通報,直接推開了房門。
何田剛在屏風後換好一身家常袍子,聽見推門聲和進來的腳步聲,他便怒了。
「上回便同你說過了,你好歹也是快要成親的大姑娘……」
他的話還沒完就被打斷了,何霜一臉怒容,看上去比他更生氣:「哥哥,你為什麼停了給龐家的家用?還不許他們再去綢緞莊和書鋪拿東西?」
看到何霜如此生氣,何田心裡便舒服了,他坐到桌邊坐下,慢悠悠地端起茶盞:「買東西自然應該給銀子的,付不起便不要買,我從來不強賣。」
眼見哥哥還不知錯,滿嘴歪理邪說,何霜實在忍不住,一巴掌拍到桌子上:「爹在時就每月給他們十兩銀子,你憑什麼突然斷了?」
幸虧何田把茶盞端在手裡,否則她這一巴掌拍下來,茶湯肯定要濺一身。何田的目光轉冷:「憑我想開了,不行嗎?我的銀子我愛給誰就給誰,就是不願意給龐家。龐永春有手有腳,他又不是我兒子,我憑什麼養著他和他娘?」
「哥哥!」何霜氣得臉色漲紅,「他是你的妹夫啊!你怎麼如此冷血無情?平時舍糧施粥,往廟裡捐香油一捐就是幾百兩,對外人如此大方,這才叫白白浪費了銀子。與其花在旁人身上,倒不如送給龐家,好歹那也是你的親戚。」
「你明知永春還在讀書,何必說這種戳人心窩子的話,他去哪裡掙銀子?等他將來高中,你臉上就沒光彩?此時不雪中送炭,難道等他中了舉再錦上添花嗎?那時誰還記得你。」
「中舉?他連秀才都不是,你說這話未免太早了些。」何田搖搖頭,「我不指望沾他的光,也不希望他再佔我的便宜。不過,我知道你私房錢多,嫁妝也多,你要貼補他是你的事,別拉扯上我。」
剛進門時,管家就稟報過小姐給了龐家二百兩的事。何霜每個月的月例銀子有二十兩,她的吃喝穿戴全都是家裡出的,因此這些年她也存了一些。
一想到何霜眼也不眨就送給龐家人二百兩,何田就很生氣。以今時的物價,十兩銀子夠普通人家一年的家用了。
「哥哥!」
何霜還想再爭辯,何田卻沒那閒功夫跟她磨牙,直接說道:「爹孃還在時,就將你的嫁妝安排得明明白白。我也不苛扣你的,該是你的,成親時自然會讓你帶走。至於屬於我的那一份,你也別肖想。」
財產是何父何母還在世時就分好了的,何田身為兒子得以繼承家業,但何霜的嫁妝極其豐厚,屬於城裡的頭一份。
因此,何田說這話一點也不覺得虧心。何霜要是不服,覺得她分到的少了,只管哭墳去,看爹孃會不會從墳裡出來給她做主。
何霜半晌說不出話來。到了此時此刻,她才明確地意識到,哥哥確實和以前不一樣了。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離開那間屋子的,回過神時,她已經站在了院子外面。
她不知道從小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