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朋友。
一切的變故發生在他十歲那年。
那天早上,關登的媽媽捂著自己的心口,對關登說道:“快打120,媽媽好像犯心臟病了。”
這是媽媽對關登說的最後一句話。
心絞痛來的很快,她說完這句話就躺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關登害怕極了,他知道這個時候應該怎麼做,他必須馬上撥打120,告訴對方媽媽的症狀,告訴對方自己的家庭住址。
撥打電話中,關登在心中默唸了十次自己一會兒要說的話,可是當接起電話的時候,當聽到了對方的聲音的時候,關登在心裡想好的臺詞,卻一句都說不出來,他甚至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對方自然認為這是孩子的惡作劇,連續幾次,關登都沒有說出口。
三分鐘對於一個病人來說,可能就是生與死的距離。
而那天,關登足足浪費了三個小時。
關登永遠無法原諒自己,他對自己的懲罰是永遠不和任何人說話,但這看起來這不像是個懲罰,關登永遠在逃避,他想,如果自己當時就是個很厲害的駭客,他可以直接繞過指揮系統,安排一輛救護車來,那麼自己的媽媽也不會死。
他從此苦練駭客技術,可他知道他在逃避,那不是問題的根源。
就好像現在。
三分鐘的時間,對於幾百個人來說,就是生和死的距離。
關登就在人群外,電線就在人群中,他只要開口說一句讓一讓,就能走進去將線口接好。可面對這麼多陌生的人,關登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關登是個敏感而聰明的人,他在特案組的這段日子裡,是他人生中少有的開心時刻。
雖然他的存在感很低,可他知道,在這裡沒有人把自己當做是怪人,在這裡,他找到了久違的溫暖。有時候冰冷的鍵盤,是無論如何也代替不了說話的溫度。他在對講機裡聽到了邵老受傷的訊息,聰明的他明白頸動脈被割斷是什麼概念。
三分鐘,對於邵老來說,同樣是生與死的距離。
他覺得自己的一生沒有做過什麼有價值的事情,可是現在,他想做一個有價值的人。
因為別人信任他。
就好像他信任別人一樣。
他想讓邵老和江河知道,相信他沒有錯。
兩分鐘。
這幾乎是關登見到過的最多的人,廣場上有十萬個陌生人。人聲鼎沸,十分嘈雜。
關登張大了嘴,用盡自己的力氣,帶著沙啞的聲音喊道:“我是警察,你們都給我往邊上讓讓!”
他一邊喊著一邊擠進人群,他是附近所有人的焦點。
關登很明顯的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的身上,可他此刻似乎覺得不怎麼害怕了。比起無法開口的恐懼,他更害怕自己辜負了邵老和江河的囑託。他是龍城市最厲害的駭客,厲害到邵老和江河都稱讚不已。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他插上了電源。
原來一切都是這麼輕鬆。他不知道這麼多年來,自己到底在恐懼些什麼。他媽媽用了自己的一輩子來教他開口,如今他終於做到了。
他看向了遠處的咖啡館,只看到了幾個閃動的影子。
關登輕輕說道:“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
徐一曼站在,看著瀕臨死亡的邵老渾身顫抖著,她像是一隻被嚇傻了的綿羊,除了顫抖之外,她似乎什麼都做不了。
“你是現在唯一的醫生。”
徐一曼這樣對自己說。
“江河,江河他們成功了麼?”邵老閉著眼睛,輕聲問道。
徐一曼幾乎是條件反射般說道:“我不知道,時間還沒到。”
“是。”邵老說道:“我眼前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