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住在我妹妹家嘛。”
“嗯。”邵老問道:“然後呢。”
鄧母繼續說道:“然後翔宇就說學校又要收什麼學雜費了,要一千五百元。我家這口子聽到了,就罵翔宇,說他一天天什麼都不會幹,學習一天不如一天,就知道天天要錢。他當錢是大風颳來的,說要多少就要多少。”
“我家這口子他脾氣不怎麼好,但也就是說道幾句,還是準備拿錢了嘛。可是翔宇那孩子也倔,就喊著沒錢就別上了唄,反正他學習又不好,不上就算了。”
“我家這口子聽了就生氣,就拿起炕上的雞毛撣子抽了他幾下,後來就被我攔下來了。我給他拿了錢,他摔門就走了。”
說著,鄧母看向了鄧父:“你說,那是學校要錢,又不是他亂花錢,你罵他幹什麼呢。”
徐一曼搖了搖頭,她很想告訴鄧母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很想告訴鄧母九年制義務教育已經免收學雜費了,可話到了嘴邊就是怎麼也說不出來。她此刻才真正明白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拿了錢去混日子,我就是得打他。你說,我就是吃了沒有文化的虧,所以這輩子就只能受苦。我還不是為了他好,讓他以後不用和我一樣受苦,可這小子就是不聽,天天混日子,看著我,看著我生氣又心疼……”
似乎是如鯁在喉,不吐不快,鄧父一口氣把自己的心裡話說了出來。
“是啊。”邵老點了點頭。
兩代人的教育不同,自然會有很大的隔閡。老一輩人總認為棍棒底下出孝子,卻從不注重孩子內心的感受。可他們也是這樣過來的,想讓他們找出更好的教育辦法,他們沒有那本事也沒有那時間,因此才導致了悲劇。
短暫的沉默之後,邵老還是開口說道:“有一件事情不得不告訴你們。”
兩人看向了邵老。
邵老輕輕的說道:“你們也看到前面的瓶子了,這應該是鄧翔宇離開的時候,從你們院子裡拿出來的。他前天晚上沒有去三姨家,而是自己找了個地方住。第二天,他去學校的路上,路過南灣街水塔,他爬上水塔,喝了農藥自殺了。”
“啥?”鄧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邵老重重的點點頭:“你沒有聽錯,鄧翔宇自殺了。我們大概是昨天中午發現了屍體,晚上,我們查出了死者身份,通知你們來警局。一會兒我們會出示一份詳細的調查報告,你們看了之後,沒有異議就簽了字,然後把屍體領回去吧。”
鄧母聽著邵老的話,差點兒沒暈死過去。
江河注意到鄧母的眼淚一瞬間揮灑了出來,她沒有哭出聲音來,只是身子在不停的抽~搐。鄧父眼圈紅紅的,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呆呆的看著桌子,一動不動。
有人的悲傷聲嘶力竭,有人的悲傷不動聲色。他們還是那樣,可內心早已千瘡百孔了。
這個時候,袁軍買回了一些乾糧和小菜來。
邵老接過了食物,放在了二人的面前,開口說道:“騎車騎了一晚上,肯定餓了,吃點東西吧,一會兒有人會來告訴你們具體怎麼做。”
鄧父擠出了一個笑容,露出了他嘴裡的黃牙。
“走吧。”說著,邵老站起了身子來。
幾人點了點頭,離開了會議室。
“走吧,準備一下如何面對那些媒體吧。”邵老開口說道。
走廊又深又長,陽光灑過,在走廊上照出光影斑駁,忽明忽暗,像是斑馬身上的條紋。徐一曼回頭,望著走廊盡頭,透過門上的玻璃,徐一曼正好看到了坐在會議桌一旁的鄧翔宇夫婦。
她看到了一個這樣的畫面:鄧翔宇的母親趴在桌子上,背部起起伏伏,依舊在哭泣著。而鄧翔宇的父親,則是將乾糧和小菜拽了過來,他一邊流著淚,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