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妻兒,被砍了頭,全家大小就悽慘了。
小兵腳抖抖,趕緊轉身走出了行帳。
「嘖!難聞死了,什麼藥嗆得我快吐了。」她擰著眉頭,皺著臉兒窩進了氈毯,就是不讓那藥味衝進她嗅覺裡一絲一毫。
「你還是這麼怕聞藥味嗎?」
淡煦如溫陽的音浪兜頭來,蘇晴心一窒,僵了身。
她還在夢中嗎?
恍神之際,腦門忽然罩上一股熱氣,那是一張屬於男人的手掌,厚實而且輕柔,正緩緩的摸著她的髮絲,像是在呵護著不聽話的娃兒般。
「四年了,原來你還是沒變?還是倔強的讓人心疼。」
這溫婉的口吻,這柔撫的手勢……她驟然翻開毯子,惱人的藥味首先撲鼻而來,她甩開難受的感覺,只瞪著眼前那張溫笑的俊顏。
「竇─初─開─」她一個字一個字的唸出,心裡翻攪著諸多滋味。
她想罵他,早就蘊釀許久的詞彙卻哽在喉口。
她想打他,卻讓眼眶的熱霧搶了先。
瞠著雙漾水的眸子,緊緊的瞪視眼前儼然已是成熟男子的竇初開,四年的歲月,竟讓一個小自己數月的男孩蛻變為男人,既沉穩又內斂,那雙原就清明的眸子,變得更為深邃而溫潤,不再是當初那個脾性好過頭,連絲男子氣概都沒有的竇初開。
他怎麼可以在她的視線外,成長了這麼多,讓她覺得彼此的距離像是隔了千山萬水般的遙遠。
忽來的恐懼讓她伸手抓住他,卻因此拉扯了傷口,她痛叫一聲,卻未曾鬆開他的手。
竇初開嘆氣,輕將她的手放進毯子裡,那手勁不大,卻意外地讓蘇晴掙脫不開。
「竇初開,你……」就這麼急著甩開她嗎?
他溫潤一笑。「放心,這次我不會走。」
她皺眉。
他的心思更纖細敏銳了,彷佛她的心事在他眼前,毫無遮掩,這,令她頗惱,小臉也就沒有半分好臉色。
「你竟然敢出現我眼前,難道不怕我整死你嗎?」壓下兜轉眼底那不爭氣的淚霧,她硬聲說著。
「只要你身體好了。」溫柔的嗓音,讓她拚命壓下的脆弱又冒出頭了,眼中熱霧再起。
她猛然撇開頭。「別以為這麼說,我就會放過你。」
「我不會逃。」他又柔道,一手替她撐起身子,另手端來藥碗。「只要你好了,我絕對任你處置。」
該死,他做什麼要這樣溫柔,害她的怒氣都無從發揮,只能怨懟以待。
她咬著唇瓣瞪他,當那濃濁難聞的藥味滲入嗅覺,她本能的伸手撥開,無奈力道太過薄弱,只能抓握著他的手臂,推不開,眼睜睜的看著那隻湯碗離自己越來越近。
「我不……」她猛然撇開頭,小臉皺得好苦好苦。
「不喝下這碗藥,你會好不了……」
「好不了就算了,反正又沒人會在乎我的死活。」從小一塊長大的人都可以這樣不告而別的離開自己了,她的死活又有誰會問。
他眉心微蹙。「別說這種氣話。」
「不是氣話。」口氣分明是賭氣。
「你這樣,何苦?」低柔的嗓音淡出無奈,讓她的心絃為之一顫,但她拒絕接受心軟。
對他,她就是太心軟,他才會不告而別,一走就是四年。
「我就是要讓你愧疚,讓你後悔當初不該這樣揮揮衣袖離開,連隻字片語也不給半個。」她氣嚷,卻引來一陣猛咳。
竇初開忙擱下湯碗,替她順順氣,瞅著她的眉眼淡攏輕愁。
「蘇晴,你何必如此折磨自己?」
蘇晴……好生疏的稱謂,比晴姐姐更叫她惱怒……
「你是存心叫我氣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