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怎麼了?”白二看柏易的樣子,讓下人拿了個暖手爐過來,一塊碳在裡面悶燒,比後世的熱水袋使用時間還要久。
柏易揣著一個手爐,輕聲問白二:“你想過以後嗎?等不打仗了,咱們的國家會成什麼樣?”
白二倒是毫無興趣,他是個活在當下的人,因此說:“無論什麼樣,人還是那樣,好的壞的,聰明的笨的,跟現在沒什麼兩樣。”
柏易一聽,覺得也是這個道理,便不說話了,認真聽孫琦唱戲。
散場的時候,班主請白二和柏易留步,果然沒等多久,孫琦便妝也沒卸的跑來了。
跑來也不說話,他莊重的雙膝跪地,表情虔誠的給白二磕了個頭。
“沒有二爺,就沒有我的今天。”孫琦說的真心實意。
如果沒有白二的面子,班主是不會那麼輕易放他走的,戲班子缺了臺柱子,想要再培養起來一個就太難了。
孫琦磕完了頭,又衝柏易作揖,他看出了柏易和白二的關係,但並不點破,同時認為柏易不是個心胸狹窄的人,如果心胸狹窄,早就找他算賬,把他當情敵對付了。
更何況孫琦並不把男子相愛當回事,這事自古就有,不算新鮮,尤其他待在戲班,什麼樣的人和事都見過,不以為奇。
臨走前,孫琦還對柏易和白二說:“我買了明日的車票,正午就坐火車走了,還望二爺和大少保重自己,您們二位的恩情,我銘感於心。”
柏易很客氣地說:“孫先生不要這樣說,您身在戲班,卻不自輕自賤,已然是個君子了。”
孫琦深深地看了柏易一眼,再次作了個揖。
他的人生幾經風雨,卻只有柏易道出其中辛酸。
若能昂首挺胸的活著,誰願意低頭,俯小做低?
難道戲子生來就願意做戲子嗎?
白二:“好好活,活出個人樣來。”
孫琦用手指擦了擦眼角,笑道:“若是可能,我必是要活出個人樣的。”
班主也在旁邊說:“他是班裡最有心氣的一個,要不是因為這個,我也不會放他走的。”
畢竟許多人離了戲班,是活不下去的。
他們一生只會這一門營生,從小學這個,捧了這個飯碗,就只會吃這碗裡的飯。
放他們出去,反而是害了他們。
班主也說,他們這個戲班子也要走了,準備去江浙一帶,那邊可能好一些,如果運氣好還能換一個營生,太平年間戲班掙錢,可亂起來就不行了,換個營生雖然不像以前風光,可也不擔心什麼時候被麻煩找上門。
班主是老班主的兒子,父親死後子承父業,如果換做是他爹,絕不可能放走孫琦,也絕不可能帶戲班子換營生。
要把一個小娃娃培養成能上臺的角,需要無數時間和精力,還要看小娃娃的天分,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如果放棄,無異於壯士斷腕。
離開的時候,柏易在車上對白二說:“你倒是無意間幹了件好事。”
白二十分自得:“我一向是個好人。”
白二真是這麼覺得的,他從不拖欠僱員的薪水,就是搬貨的苦力,他給的錢也不能算低,除了對付他爹以外,他這輩子還真是當得起好人兩個字。
白二握住柏易的手,柏易的手溫暖乾燥,他的手冰涼蒼白,意識到這點以後,白二想把手收回去,卻又被柏易握住了。
“等年過了,我就把家裡人送到重慶去,你呢?”柏易問的是白二的那幾個弟弟妹妹。
白二很是涼薄的說:“願意留就留,願意走我就給他們一筆錢,出去了也餓不死。”
他只是二哥,不是親爹親媽,更何況哪怕親爹親媽在,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