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再說。」
褚昉沉默良久,給出這樣的答覆,頓了頓,似是心有所慮,他補充道:「你有疾,我褚家自當為你醫治,不會在這時棄你不顧,你莫小人之心,胡亂猜度。」
陸鳶閉上眼,輕輕嘆了口氣,還有半年啊,為了褚家對她仁至義盡的好名聲,她還得再等半年。
也罷,兩年都等了,再等半年而已,很快的。
陸鳶難以受孕的訊息不脛而走,偌大一個國公府有人歡喜有人愁。
鄭氏能理解褚昉堅持要為陸鳶治病的緣由,並沒多做阻攔,只是對兒子道:「陸氏既生病了,便讓她好好休養,庶務一事,交由華兒主理,你意下如何?」
褚昉略一思忖,答應了。表妹的掌家之能承自母親,母親既有此意,他不會多說。
鄭氏嘆口氣,似是十分惋惜:「誰能想到她年紀輕輕會有這個病,你說她也真是的,自己的身體都看不住,兩年不孕,就沒想過早點看大夫!」
褚昉眉頭微蹙,默了片刻,說道:「事已至此,讓她好好調理便罷。」
鄭氏通情達理地點點頭,繼續與兒子商量:「但你確實老大不小了,她若半年調不好,總不能再拖你半年,你堂兄家的孩子都能背詩了,我也想早些抱孫子,這樣吧,等她半年,半年後不管是個什麼結果,你娶華兒做平妻,誰敢藉此說你的不是,叫聖上為難你,母親進宮替你陳情。」
褚昉心裡亂糟糟的,淡然道:「再說吧。」
鄭氏見兒子有些心煩意亂,以為他也在為子嗣的事情發愁,寬慰幾句,沒再煩擾他。
褚昉回到璋和院,坐在桌案前發呆。
他不由想,是上天在懲罰他嗎?他想要個孩子的時候,上天卻不願意給他了。
陸鳶為何會落下這樣的病?
半年後,她若果真調養不好,他該當如何?休了她麼?
還是,留著她,娶表妹進門?
可是為何要留著她?母親會同意繼續留著她麼?
···
蘭頤院,完全卸下管家之責的陸鳶一身輕鬆,她站在琉璃窗前修剪梅枝,神色怡然,心情疏朗。
聽聞她有疾,妯娌姑娘們成群結伴來看過她,送的最多的便是紅梅。
不過幾日時間,蘭頤院的廳堂和臥房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盆栽紅梅。
也不知是誰給他們的錯覺,竟覺得她喜歡紅梅。
她確實喜歡過,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久到……
她修剪梅枝的手忽然頓住,出神片刻,放下剪刀,看書去了。
「夫人,表姑娘來看你了。」青棠來稟道。
陸鳶應了聲,莞爾起身相迎,見鄭孟華穿著一身鳶尾紫襦裙,左右各牽一個娃娃朝她走來。
娃娃提著牛皮紙包的東西,在鄭孟華的指使下遞給陸鳶,乖巧道:「給你的。」
陸鳶彎身接過,拿出兩顆飴糖給兩個小人兒。
鄭孟華解釋道:「這是上好的阿膠,對你身子好。」
「多謝了。」陸鳶笑著道。
自生病以來,陸鳶在這府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善意。
鄭孟華從未來過蘭頤院,與陸鳶打的照面也不多,寒暄幾句之後便無話可說,又不好立即就走,東一句西一句不知怎的便扯到了以前。
說起以前,鄭孟華開啟了話匣子,一發不可收拾,她與褚昉青梅竹馬,點點滴滴,事無巨細恨不能都說給陸鳶。
陸鳶含笑聽著,偶爾點點頭以示回應。
兩人正說話,突然聽到一聲響亮的啼哭,鄭孟華立即循聲跑了過去,陸鳶緊隨其後。
跑過去一看,果兒和五郎兩雙手緊緊攥著一卷書,使出吃奶的勁兒往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