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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心情大好,頷首道:“廠臣辛苦,朕都瞧在眼裡。候著吧,回頭宮裡自然會下旨意。”肖鐸磕頭謝恩,他三言兩語打發了,只管就燈看美人,看了半天想搭話,又發現稱呼是個難題,叫太妃似乎不合時宜,想了想還是直呼名字方便。等進了宮先復太妃位,看準了時候請太后的示下,再另外冊封也無不可。
叫皇帝單坐著不是方兒,肖鐸呵腰道:“主子這時辰出宮想是沒有用過晚膳,臣這裡備了宴席,請主子和娘娘共進。”
皇帝道不必,“出宮前用了幾塊小食,不好克化,到現在還囤在心口。朕晚間有晚課,不能在這兒久留,沒的叫太后知道了怪罪。朕就是來看看音樓,說幾句話罷了。”
音樓聽見他叫她名字不由抬起眼來,皇帝和顏悅色,在上首端坐著也沒什麼架子,看上去像尋常富家的公子。要論相貌,慕容氏的美名是歷代皇族中拔尖的,鮮卑人五官立體,到他這裡也是一樣。尤其那眼眸,深得幽潭也似,要是把面貌和性格拆分開,高高立在廟堂之上,倒可以用來糊弄人。
有時候人很奇怪,彷彿喜不喜歡就在一瞬。本來音樓也不是死心眼,要是他能循序漸進,她自己權衡利弊還是心甘情願充入他後宮的。可沒想到中間出了那種岔子,沒有什麼感情基礎不說,還夜闖進她宮裡打算霸王硬上弓,她慌了神難免心生厭惡,現在看見他還是隱隱不大自在。可是沒辦法,皇帝總是皇帝,她對肖鐸還能賭氣耍性子,對那位卻不敢有半點不恭。
皇帝也知道,女人家面嫩,他那點不堪的腔調落了她的眼,後面要挽回大概得花些力氣。他咳嗽一聲,打算換個牌面示好,便道:“今兒廠臣進宮請纓,過陣子要南下和外邦協商絲綢買賣,朕聽說你思鄉情切,想隨廠臣一道去,有這事兒麼?”
肖鐸早就把皇帝首肯的訊息告訴她了,她暗自高興,臉上也要做出可憐的神情來,怯著聲氣兒道:“有這回事兒,奴婢離家兩個月了,家父身子不大好,我在外也惦記得緊。本來進了京就不該再尋思回去的事了,可是奴婢眼下不在宮中,既然借居在廠臣府上,廠臣要南下,奴婢知道了難免動心思。”說著跪下叩頭,“求皇上成全,讓奴婢回去問老父一個安,回來後必定兢兢業業回報皇上。”
她這一跪,皇帝自然要去相扶,肖鐸見狀一個眼風把侍立的人都打發下去了,自己也卻行退出了上房。不敢走遠,站在簷下聽動靜,卻不知怎麼總是心緒不寧,一陣風拂過來,毛孔像全張開了似的,生生打了個寒戰。
廳房裡人轉眼都散盡了,皇帝攜她起身,音樓忐忑不已,略往後縮了縮,他察覺了,也是輕輕一笑,“你一片孝心,朕準你回去探望。不過去去即回,能做到麼?”他好言道,“朕對你一直掛念著,所以要快些回來,好早早入宮來。”
音樓其實不瞭解,她以為時間長了他就放下了,沒曾想他居然一時一刻也沒有忘。說情不知所起,委實有點美化的嫌疑,她知道自己是個呆呆的人,在一道進宮的秀女裡也不算拔尖,怎麼就一眼叫他看上,實在說不過去。
“奴婢答應皇上,去去即刻就回。可是浙江到京畿有程子路,皇上不叫我和廠臣一起回來麼?”
皇帝拉她在帽椅裡坐下,兩個人之間隔著一張香幾,几上的青花瓷盆裡供著一株蘭,透過寬闊的葉片,她的臉半遮半掩。他說:“絲綢生意談起來不費力氣,要緊的是按時完工。從蠶繭到織機,樣樣都要查驗把關,所以廠臣在江南逗留的時間恐怕有點長。你要回來不費什麼事,他手下有的是錦衣衛,派幾個人護送也就是了。你先前說朕若憐你,這話說得沒錯,朕是憐你,這段時候你大約過得也不高興,往家鄉去一趟,至少散散心,對你也有好處。”
他這樣溫煦,叫音樓大感意外,遲疑道:“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