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急的是別的事兒。
他怎麼給陳麗容做思想工作?難不成要他說,我能看到你丈夫的靈魂?
這話說了,只有傻子才信。
怎麼辦呢?
高燃抓抓頭髮,不管吧,他良心不安,管吧,又不曉得怎麼管。
一個人的能力很有限,尤其是他這種還沒走出校園的半大孩子。
能做些什麼?
高燃的思緒被一個聲音扯回現實,他側頭,“你在跟我說話?”
男孩把臉轉到一邊,彆扭的重複那兩個字,“謝謝。”
高燃揉他的頭髮。
男孩躲開。
高燃還是揉到了,很軟,“你媽媽沒事了。”
男孩抱緊妹妹,臉上沒有眼淚,一副忍著不哭的樣子。
懂事的孩子讓人心疼。
高燃唉聲嘆氣,每個年齡段,世界的色彩都會不同,童年應是像糖果紙樣的彩色。
這小孩兒本該天真燦爛,活在父母的羽翼下,卻被迫長大,經歷風吹雨打。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沒有辦法,不早當家,會更窮,甚至過不下去。
生活充滿了無奈跟心酸。
病房的門開啟,封北走出來,目光鎖住少年。
高燃“騰”地站起來,神經末梢繃緊,他有些忐忑不安,手指無意識的捏動,像個要接受家長訓話的小朋友。
兄妹倆進了病房。
高燃跟著男人往樓道那裡走,長廊上只有兩串腳步聲,一個沉穩有力,一個緩慢猶豫。
封北立在少年對面,“自己說,還是要我問?”
高燃垂著眼皮,“是直覺。”
封北說,“抬頭。”
高燃下意識的遵從。
封北直視著少年的眼睛,“如果我沒記錯,你只跟她見過兩次。”
高燃舔舔乾燥的嘴皮子,“也就是這兩天的事,我印象深。”
封北不語。
高燃心裡打鼓,他垂放的手突然被握,頭頂是男人的聲音,“你出了很多汗。”
“嚇的。”
高燃咧了下嘴角,沒笑出來,不適合這個氛圍,更不適合之前發生過的事。
封北沒有鬆開少年的手,包在掌心裡摩挲,“你心跳的很快。”
高燃屏住呼吸。
“高燃,我一直在等你主動說。”封北彎下腰背低著頭,深深的看著少年,“你想要我等多久?一年,兩年,五年,十年,還是二十年?”
高燃一愣。
封北將手鬆開,少年留在他掌心裡的溫度逐漸消失,他把手放進褲子口袋裡面,居高臨下的俯視過去。
高燃後退一步,頭皮發緊。
封北嘆息,不逼他了,於是就換話題,“陳麗容有抑鬱症。”
高燃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這在他的意料之中。
親人生病,家裡人都不會好受。
陳麗容的情況更嚴重,窮,無助,痛苦這些東西全壓在她身上,她又不能跟孩子傾訴,只能憋著,壓力太大了。
封北說,“對於類似的案例,常見的現象是大人先殺死孩子再自殺,或是一起死,跳樓,喝農藥等。”
高燃想起李娟跟她的兒子小海。
不是走投無路,真的活不下去了,誰會那麼做?
他抿嘴,一樣米養百樣人,同樣的遭遇,有的人可以承受,有的人卻不行。
不能用自己的標準去衡量別人。
那樣不對,也很過分。
封北低聲嘆息,“陳麗容沒有完全放棄,她還有救。”
高燃仰頭去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