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揚揚落著大雪,映得屋裡也亮了起來。
盧文可的這間公寓位置極佳,樓層也高,躺在床上,就可以俯瞰窗外的中央公園。長方形的公園已經被白雪覆蓋,中間一塊暗色的圓形,是還沒結冰的湖。
“為什麼擴張不了啊。”葉安之有點沮喪地說。
相處久了,盧文可知道,葉安之容易陷入自我懷疑和自我批評。於是他摟住葉安之的肩膀,吻著他的側臉,安慰道,“慢慢來嘛,總能插進去的。等我們去明尼蘇達讀書,天天看著雪景做愛。”
“討厭。”葉安之嬌羞地笑了,把頭埋進了他的頸窩。
盧文可吻上他的額頭,“反正時間多得是。”
躺在酒店、胡亂拿紙巾擦拭肚子的盧文可有點心酸地想,時間並不“多得是”。半個月後,葉安之就消失了。
他給他打電話,關機。給他寫郵件,石沉大海。
他去他們常去的地方找,紐約人山人海,卻沒有他。
這時他才發現,他對葉安之知之甚少。他甚至不知道他租的房子在哪裡,也不知道他老家是哪裡。
他不禁回想,相識這小半年,他們都在聊什麼——好像永遠是盧文可在說,說他的夢想,他的愛好,他的生活……葉安之只是安靜地聽著,微笑地附和。
他後來輾轉從補課老師那裡拿到葉安之的護照號,查他的出境記錄。才發現,在與他失聯的第二天,他就離開美國了。
他沒有去他們約定好的明尼蘇達。
再次出現,他只是平靜地告訴他,他是在香港讀的大學。
葉安之是被一陣電話聲吵起來的。
他艱難地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在發現螢幕上是“盧總”兩個字時,他瞬間清醒,立刻按下接聽鍵。
“盧總。”宿醉後的聲音格外沙啞。
葉安之的頭還是暈的,因此沒有聽出對面極輕微的笑聲, “還在吳局長那嗎?”
“沒……回來了。對不起,昨晚喝得有點多,沒給您彙報。”葉安之迷離著眼,四周看看,發現床頭有一瓶礦泉水,忙趁說話的間隙,喝了一口。
“談得怎麼樣?”
“談妥了,那個價格,吳局同意了。等拍下畫後,就可以拿地皮。”
“不錯。”盧總很滿意,“分成再給你加一個點。”
“謝謝盧總。”
“你最近辛苦。不用急著回來。那個藝術展,你跟著把把關,辦漂亮點。”
“是。”
結束通話盧總電話,葉安之又癱回床上。
昨天在吳局長房間,先被折騰了一下午,晚上又被灌了一頓酒。連怎麼回的房間他都不記得了。
為了拿下北京的這塊地皮,他跟著盧總忙了幾個月。明面上要註冊空殼公司、準備競標材料,暗地裡要疏通關係,打點人脈。費了好大勁,才攀上吳局這棵大樹。
如今吳局終於點了頭,只要等藝術展開幕後,他們以高價買下吳局長名下的畫,再把錢打到他的秘密賬戶,就大功告成了。
葉安之的口算能力很強,幾秒鐘,他就算出了這趟活他能拿的提成,然後借那個數字的力量,強撐著身子,忍著疼痛,挪去衛生間。
他需要一些數字,讓自己找到活著的意義。
但他沒想到,這個意義,很快就被擊碎了——
他看到了衛生間洗手檯上的房卡,和安全套。
昨天殘存的記憶突然湧現——是盧文可把他送回的房間。
門是他開的。房卡和套,一定也是他拿出來的。
“這也太甜了吧?”
eric咧著嘴,一臉痛苦地看著手裡的餅乾。咖啡色的樹狀餅乾上裹著厚厚的白色糖霜,上面還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