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遺忘,又忍不住回想
——張信哲《白月光》
強有力的衝撞、壓抑的嘶喊,周圍的空氣似乎都燃燒起來。赤裸的身體緊緊糾纏,瘋狂地掠奪、啃咬。激情狂湧,熱液四濺,灼燒得呼吸都變得滾燙,極度的瘋狂、極度的絕望。
被硬挺而炙熱的慾望狠狠地貫穿,每一次撞擊都把他刺激得發抖。忘了所有一切,只剩下身體,憑著本能遞送迎合。痛楚、酥麻、極致的快感,無論哪一種都令他完全沉淪,情慾海浪一樣鋪天蓋地席捲而來,讓他再也忍受不住,低喊出聲:“維信——”一股熱流瞬間迸發……
白既明驀地睜大眼,看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粗重的呼吸清晰地響徹寂靜的房間,全身大汗淋漓,下體濡溼一片。
他沒有動,又閉上眼睛,感受那餘韻緩緩地在身體中消退。心跳漸漸平復,隨之而來的是無邊的寂寞和空虛。
白既明慢慢站起身,慢慢走到浴室沖涼,慢慢擦乾身體,慢慢換上乾淨內衣,慢慢踱到窗臺前,“唰”地拉開窗簾。
月亮很大、很亮,清輝透過玻璃窗,將他的身影投在地面。白既明坐到窗臺上,支起一條腿,靠在牆邊,靜靜地望著窗外白色的月亮。
從小到大,白既明一直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孩子。乖巧、聽話、懂事,從來不會提出過分的要求,也從不會做出過分的事情。這樣的孩子,是父母和老師最喜歡的型別,他永遠不會讓人多操心,永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不是那樣強調自我的人,溫和而無害,從未想過出人頭地。他是最普通的那種人,會平凡地在這個社會上存活下去。能稱得上個性的唯一特點,就是他太會控制自己。白既明一直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想要什麼,他不允許自己的生活出現一點問題,他不會讓身邊每一個人失望。
直到上大學,白既明無意之中突然發現,自己原來對男人比對女人更感興趣。
怎麼辦?
逃避?痛苦?失落?絕望?墮落?認命?猶豫不決?
那不是白既明。他做出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立刻去圖書館,借來所有關於同性戀的書籍,身體上的、心理上的,甚至小說。他冷靜而客觀地觀察自己的身體或內心,和書上一一對照——他是個雙性戀,但更偏於同性。
白既明當然知道,喜歡同性意味著什麼。社會的壓力,周圍人的眼光,包括父母的傷心,一切的一切都是現實。白既明理智地分析了眼前的形勢,有些事情不可改變,比如自己的性向;但有些東西卻可以控制,比如要不要順從自己的性向。
沒有必要難過或難堪,事情發生了,不過是面對而已。就在那一年,白既明做了個非常大膽的決定,那就是,放縱一次,然後迴歸平凡。
白既明做事有準備、也有條理,既然下了決心,就一定會執行,儘管過程很繁瑣。這裡就得提到杜子成,他是白既明的同學,也是他為數不多的好友之一。只有他知道白既明的秘密,並且自告奮勇幫白既明找一個可靠的人。
之所以拖了三年,是因為白既明說,他還沒有準備好。既然只能放縱一次,那就要絕對的完美。白既明開始攢錢,查資料,學做飯。所有的細節步驟,包括第一次見面,如何一起生活,事後如何消失,每一個過程都設計很多遍。
人選他也很滿意,儘管不知道廖維信是做什麼的,但是杜子成承諾過,這個人是個絕對的有錢人,非一般階級。這就意味著,社交極少的白既明根本不可能在日後和他有交集。兩個人你輝煌你的,我平淡我的,像都市裡兩條平行線,不斷地延伸,卻永不會相交。
很完美,毫無瑕疵。
白既明輕輕貼在窗玻璃上,看著裡面那個映出的人影。
只除了,淡淡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