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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走吧。”白母皺著眉堅持,她可不想要這個男人的東西,最後永遠再也不用聯絡。兩個人在門口客客氣氣地推搪,誰也不肯讓步。
“媽!——”白既明受不了,喊了一聲,下面的話沒有說出來,唇色咬得發白。白母一回頭,看見兒子一臉受傷的神情。
“行了行了。”發話的是白父,“孩子的一片心意,咱就收下啊。”他接過東西,放到一邊地上,對廖維信說:“路上小心點,回去給你父母帶好。”
廖維信點點頭,說:“叔,姨,再見。”也沒有再看向白既明,轉身出門下樓。
白父長出口氣,剛要張口說話,白既明突然扭頭跑向屋裡,“怦”地關上房門。他幾步奔到窗邊,一下子將窗戶敞開。寒風夾著雪花瞬間掃向他,使得白既明連打了好幾個冷戰。他顧不上這些,反而撲到視窗,微微探出身子。
過了一會,廖維信的身影出現在樓道口。他拖著行李箱,慢慢地走到小區院子裡。然後,站住,回頭。
兩個人的目光,隔著冰冷的空氣,交匯在一起。
廖維信指指自己的唇,再一臉嚴肅地對白既明搖搖手。白既明知道,這是在提醒自己不許和父母吵架。他下意識點點頭,看見廖維信滿意地一笑,招了一輛計程車。
白既明看著那輛車子越走越遠,消失在彎道處。他慢慢關上窗戶,身上被寒風打透了,一片冰冷。他將額頭抵在窗玻璃上,緩緩閉緊眼睛。
想念
每一次
從夢中驚醒
默默地哭泣
放肆地想你
——南合文鬥《陪君醉笑三千場》
廖維信的擔憂和一再叮囑,不是沒有道理的。不過短短半年時間,已使他充分見識了這個彆扭的小情人決然的一面。他做事從來不給自己留退路,一旦認定了就是死心塌地。他總是從這個極端轉向另一個極端,沒有一點中間狀態。廖維信並不想讓白既明和父母起衝突,那根本不能解決問題,反而會使矛盾更加尖銳,而雙方兩敗俱傷。
但他萬萬沒想到,執拗而堅決的白既明,會用另一種方式,對抗父母,尤其是白母的反對。而這種方式,恰恰是讓人最受不了的。
——沉默。
從廖維信離開,白既明沒有和父母說過一句完整的話。兒時的輕微自閉症,像復發的疾病,牢牢地抓住了他。無論白父白母和他說些什麼,回答的是簡短的鼻音或不超過三個字的話語。他不看電視,不聽音樂。在餐桌上,吃飯的時間不會多於5分鐘,他也不會在客廳裡多停留一步。白既明只把自己關在臥室裡。周圍很安靜的時候,白父白母可以隱隱約約聽到,他在頻繁打電話聊天的聲音。
剛開始的時候,白既明給廖維信打電話,一聊就是數個小時。白既明都不知道,自己原來對廖維信會渴望到這種地步。在電話裡說些什麼根本不重要,甚至不用說什麼,他只是想知道,這個人一直都在那裡,在自己身邊;他只是想聽見,那個人的聲音,哪怕只是呼吸。
倒是廖維信先覺得不妥,他說:“別這樣,既明,別這樣。你應該多陪陪你的父母,而不是給我這麼頻繁的打電話。好了……”他像哄孩子一樣哄勸著這個彆扭的小情人,“好了,你一年能在父母身邊幾天呢?但我們卻幾乎天天在一起。”
如果廖維信看到白既明現在的狀態,他是一定不會這麼說的。白既明不再那麼經常地給廖維信打電話,但仍是不出聲。有幾次,白父以為兒子睡著了,悄悄推開門,只看見白既明睜著眼睛,平躺在床上,望著蒼白的天花板。那種目光,沒有任何含義,他活在自己的世界裡,而白父卻窺探不到那個世界的一絲半點。
房子裡安靜得像荒漠一樣。
電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