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問道:“既然如此,姨父姨母怎麼還捨得讓琉姐姐你嫁過去?”
“他們舍不捨得,還能怎麼樣?當初為了掙幾分面子,父親與楊相國一同請王上指的婚,事到如今,哪還有反悔的餘地?”殷琉苦笑。
“可是,琉姐姐就這般嫁過去,夫妻怕是難以和睦呀。”陳嬿姝急道。
“我嫁與楊松,求的本就不是夫妻和睦,而是兩個家族的利益。”殷琉邁著緩慢的腳步,一步一步向前走去,“阿蟬,我們這樣的女子,不過是棋子。為了家族利益,隨時都只能犧牲的。就像阿蟬想嫁與二殿下一樣,還不是想借助趙國之力,保陳國安穩?”
陳嬿姝默了片刻,說道:“琉姐姐,你,你也猜到我的來意?”
殷琉並未回答陳嬿姝的話,而是自顧自說道:“楊相國在朝中說話極有份量,以後我三個弟弟出仕,還要仰仗他幫忙。而楊家看中的,是阿孃與太后關係密切,父親是王上身邊的近臣,跟王上說得上話。我們這樁婚事,也算各取所需吧。”
“琉姐姐,那你甘願就這般嫁過去?”陳嬿姝心裡有些難受。她不願意殷琉受苦。
“我不願意,又能怎樣?”殷琉轉過臉來,望著陳嬿姝,悽然一笑,“阿蟬,你知道嗎?我與楊松定親之後,曾在一雅會上見過他。可是,他視我如無物,不曾看過我一眼。我嫁過去之後,會遭遇到什麼,我心裡早已清楚。可是,我能不嫁嗎?我敢不嫁嗎?”
聽到這話,陳嬿姝更是心疼,可是,趙王指的婚,她知道,殷琉不嫁是不可能的。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殷琉。在這個情境下,什麼樣的話語都是空洞無用的。
只是,殷琉那悽婉的笑容,久久印在她的腦海中,以致於夜不成寐。前世殷琉出嫁之後,與她少有書信往來,因而,她並不知道殷琉過得如何。如此看來,前世的殷琉,應該與她和鄭萸一樣,都是不順的吧。
想到這裡,陳嬿姝深深嘆了一口氣。
為何,對她們幾個女子來說,命運是如此的身不由己?
陳嬿姝越想越難受,直到雞都打過頭道鳴後,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夢中,又是北濟門!
又是把自己推下城樓的那雙手!
她躺在冰冷的地上,再一次感覺到鮮血從自己七竅中流出來。這時,那個穿著銀色鎧甲,披著紅色披風的男子,縱馬來到了自己跟前。她努力瞪大眼睛,望著他。這一次她的眼睛似乎沒有模糊,她心裡一喜,正準備將他的相貌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