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
公交卡刷卡的聲音。
沒有停靠站,所以不是上車的乘客刷的卡。
書吟抬頭,面前的男生,穿著熟悉的附中校服。他正收起公交卡,拿卡的手指節修長,青色脈絡如山巒般清晰起伏。
他低垂著眼,眼瞼處垂下深色陰翳,說話時沒有任何起伏:“沒事,我幫你刷了。”
說完這話,他拿起放在位置上的nike尼龍斜挎包。
他包放著的位置,是距離上車門最近的位置。
所以,他剛剛是坐在這裡的嗎?
看著她狼狽的趕公交,看著她慌亂地找公交卡,看她尷尬的臉脹通紅。
書吟有兩三秒的失聲。
她嚥下喉嚨裡的難堪,說:“……我到時候還給你。”
“不用。”他頭也沒回,把包背上,走到下車門邊,按下黃色停車按鈕,意味著他即將到站。
他不是一個人,他有同伴。
同伴問他:“你認識啊?”
商從洲望著車外,側臉線條漠然:“不認識。”
公交車到站,他下車了。
沒多久,車又啟動。
落入車廂內的光明暗交替,書吟意識到,或許這才是“小雪”的含義。
他一句“不認識”,在她心裡下起了一場紛飛大雪。
今天一整天的懊惱與羞愧,都是她的獨角戲。
2
“每次月考後老師都會重新安排座位,那次我坐在了靠窗的位置,透過窗能看到高三教學樓的走廊。運氣好的時候,能在下課的十分鐘裡看見你出現在走廊裡的身影。你來了又走,消失又出現,像是我做過的最為完美浪漫的一場夢。
多年後我才知道,這場夢結局完美,過程卻滿是遺憾。人們管它叫暗戀。”
——《十六,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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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吟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裡。
奶奶從廚房出來,見到她後,臉上堆滿笑:“回來了,趕緊洗手吃飯吧,今晚吃西紅柿雞蛋麵。”
書吟嗯了聲,放下書包,洗了個手後,在餐桌邊坐下。
還沒等她拿起筷子,奶奶的老年機響了起來。這個時間點,會給奶奶打電話的,除了她爸媽也沒別人了。
想到這裡,她連忙拿起手機。
來電人是王春玲,書吟的媽媽。
書吟接了起來:“媽媽。”
手機那邊很吵,油煙機嗡嗡運轉,王春玲應該是邊炒菜邊給她打電話。
王春玲每每打電話聊的內容千篇一律,無外乎是問她吃了沒,叮囑她好好學習,奶奶身體不好,你要照顧好奶奶也要照顧好自己。
書吟嗯了聲,張口:“媽,我——”
結果手機那頭,突然響起書吟爸爸書志國的聲音,隔著很遠,書吟卻聽清了:“工資說是得等到月底才發,哎,明天我和老張他們找老闆說理去,這都四個月沒發工資了,再不發,家裡真揭不開鍋了。”
奶奶端來西紅柿雞蛋麵。
剛煮好的面,熱氣騰騰,說是西紅柿雞蛋,其實都是雞蛋,間或有抹西紅柿的紅。
王春玲和書志國發了幾句牢騷,繼而才想起自己還在打電話,“怎麼了,你剛剛想說什麼?”
我公交卡丟了。
書吟說不出口。
她說:“我要吃晚飯了,媽媽,先掛電話了。”
王春玲:“哦好,你記得好好學習,在家聽奶奶的話。”
吃完晚飯,書吟起身去洗碗,被奶奶攔住:“你的手,可是拿筆的,不是洗碗的。這種活兒奶奶會幹,你回屋寫作業去。”
她佝僂著腰,瘦瘦小小的老人,力氣莫名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