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車鑰匙下樓,往二沙島方向去。半夜路上沒有車,以往三十分鐘的路程,他踩了一路油門,十五分鐘就到。
他篤定夏澤笙應該就在這裡。
夏澤笙無處可去。
他還有哪裡可以去呢。
二沙島別墅裡還在用著過往那串密碼,他開門進去,裡面的傢俱、藏品、掛畫全都被搬空了,空空蕩蕩,一目瞭然。
夏澤笙不在這裡。
他沒有回來過。
又一次落空了。
路燈把他拉長的影子投射到了別墅的地板上,更顯冷清。
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走進去,在空蕩蕩的別墅裡走過,穿過曾經掛滿各類名家作品的走廊,進入有著落地門窗的起居室,然後從後面的小電梯上了二樓,電梯門一開啟,便是一扇南向的窗戶。
窗臺下放著一隻小桌子,那隻小桌子沒有被拿走——大概實在是太不值錢,秦飛鵬看不上眼。
秦禹蒼記得這個角落,他只要回來,多少會在這裡駐足,因為陽光很好,外面的風景被窗框裁剪成了一幅美麗的畫,四季變換,有些趣味。
後來,他便總能看見一捧熱烈綻放的鮮花,插在花瓶裡,擺放在這張小圓桌上,與窗外的景色相映成趣。
白天來做工的阿姨說過的。
——夏先生每日都會換一束花。他說秦先生工作太忙,在這裡擺上一瓶花,他能多看兩眼,讓他換換腦子,輕鬆一下,也是好的。
夏澤笙看似柔和,其實很是倔強,他厭惡夏家,怎麼可能回去。夏晗和沈英珍甚至不在廣州。
秦禹蒼出神片刻,逐漸冷靜了下來,他給童昊去了個電話:“你幫我查下金鐘公墓今晚有沒有什麼動靜。”
過了一會兒,童昊便回了電話:“金鐘公墓保安摔斷了胳膊,送醫院急診了。我打了電話過去問,正好他們也在找咱們。說有人半夜上了山。”
秦禹蒼上山後,看到了夏澤笙。
他群裡發了條資訊:【找到了】
這才走過去。
他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沒有露出半分焦急,只是安靜地站在夏澤笙身邊。
夏澤笙沒有哭,比起白天的歇斯底里,這會兒的他好像浸入了深藍色的海,再發不出一點聲響。
“對不起。”過了一會兒,夏澤笙低聲說。
秦禹蒼問:“為什麼道歉?”
“凌晨四五點,還要你奔波來這麼遠的地方。”夏澤笙回答,“我應該和你說一下再來。要找到這裡……真的麻煩你了。”
“結合你白天的反應。這不是一個很難猜的選項。”秦禹蒼面色如常,打算回去就解散那個群聊。
“謝謝。”夏澤笙又說。
“為什麼又道謝。”
“……你對我已經很好。”夏澤笙說,“我們明明有約定,可我還是……對前夫念念不忘。禹蒼,你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夏澤笙看著墓碑上,秦驥那張黑白照片。
他對絕大部分人都很有耐心。人們評價他擁有財富、地位,以及得體的教養。
於是無數人對他趨之若鶩。
即便他來者不拒,對於自己的情人,也都妥善對待,從未苛責或者為難過誰。
很難不喜歡他。
很難不想要爬上他的床。
愛上秦驥,並不是什麼太難的事。
包括他。
太陽昇起的時候,緩緩拉出了一條涇渭分明的線,落在墓碑上,像是要提醒夏澤笙分清楚過去和現在。
在這樣的清晨,夏澤笙輕輕嘆息一聲:“我們走吧。”
回去的路上一直沉默。
在小區門口,賣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