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純淨的銀白色。
銀白佔據了整個右臂一直包裹到了接近右肩的位置,看起來與肌膚貼合無比,仔細看,也許更像一張銀白色的金屬薄膜,覆蓋在雪白的肌膚之上,又在逐漸騰起的水霧中變得變得有些朦朦朧朧。
同樣的銀白也在她那筆直修長的右腿處,一直從右腳往上蔓延,蔓過膝蓋、覆蓋了一大半的長腿,然後如攀爬的薔薇一般,變成優美的藤蔓向上而去,繞過柔軟纖細又散發著活力的腰肢,沿著光滑雪白的背部,劃過一個優美的弧度後,在那一片青絲的半遮半掩之下,終於與整個右臂連線在一起。
它就像一片美麗又冰冷的紋身,若有誰能看到這樣的景象,必然再也不敢把凌樂看做垃圾堆裡丟棄的破舊機器。
水霧漸漸瀰漫。
凌樂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其實大多數時候,她的內心也無非就是這樣。
她就像是站在空無一人的幽深宇宙中,就算偶爾有東西從她身邊劃過,那也無非都是過客,她甚至沒必要記住那些東西的模樣。
她為什麼會站在這裡呢?
她忽然有些恍惚。
啊……對了。
她身邊好不容易出現了一個人,又被那人當作武器用了幾年。
然後,在不知不覺間竟變成了銷燬物件。
雖然有人替她死了,但是,這並不代表事情解決了。
因為那個人是明聖王。
所以她只有兩個選擇,隱藏自己,或是和他一決高下。
但是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躲,終究不是她喜歡的方式。
而要是下定決心和明聖王一決高下,代表的就是要以一己之力單挑整個地上城勢力。
也許也不至於那麼誇張,但現在的地上城,確實是牢握在明臨手裡的。
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這其中的兇險。
畢竟再厲害的人,也是血肉之軀。而就算是機器,在龐大的力量面前,也能被碾成粉末。
但是她真的不怕。
她從沒有懼怕過死亡。
卻也沒有傻到要送死。
所以,在找到適合的切入點之前,她沒必要毫無意義地暴露自己。
至於,這座城中的所謂家人……
這些所謂的家人既然已經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她擠出去,那家人遊戲也沒什麼意義了,是該直接結束了。
她的忍耐力實在一般,再糾纏下去,說不定哪一個恍惚間,他們就已如一隻只可憐的沒頭兔子一樣死在她的手裡……
也許,乾脆離開黎城更好。
只是在離開之前……
她還是要確認一下黎城大學裡到底有什麼貓膩。
惡靈?
呵,這世間,還有比人心更危險的東西嗎?
滴滴……
掛在一旁的全息眼鏡響了兩聲,將凌樂的思緒帶回現實。
凌樂頓了頓,點了一下眼鏡,馬上看到眼鏡旁跳出一個小小的投影,是項安的頭像在狂跳。
“……”
猶豫了一下,凌樂沒有再拿起眼鏡而是直接關閉了淋浴器。從一旁的烘洗機中拿出烘洗乾淨的衣服,穿著內衣隨便披著襯衫便走了出去。
隨手將手中的衣物往床上一丟,正想躺進體感艙,她又頓了頓。
然後重新開啟洗漱間的門,把眼鏡拿了出來。
——不管其他兔子怎麼樣,眼下這一隻……
不僅看著順眼,還送上門給她折騰。
根本沒有推開的理由。
……
醫療室。
項安被服務機器扛到這裡後,很快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