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其實該在一兩天後醒來,是三哥給他開了小門,讓他提前醒了,他發現自己身處地窖的時候,人是懵的。
三哥跟他說沒事,叫他安心在地窖裡待著,他就聽了三哥的話,聽著《雙截棍》消磨時間轉移注意力。
不知過了多久,上面好像有響動,出入口的木板門被開啟,一絲微弱的光亮透了進來,陳子輕眯著眼望去。
男人從梯子上下來:“吃東西了嗎。”
陳子輕猜想過他在這裡見到自己會說什麼,做什麼,沒想過會是這個,一時愣在了當場。
“沒有吃。”陳子輕肚子扁扁的,食物就在他旁邊,是他沒心情拿。
張慕生向他走近,他聞到了洗過澡的乾淨清爽味道。
這男人來找他之前還洗了澡啊?
張慕生看出他的疑惑,淡聲:“身上出的汗多,就洗澡換了身衣服。”
陳子輕很驚訝,夏天走幾公里都沒怎麼出汗的人,這會兒竟然跟他說汗出的多……
一雙結實修長的手臂穿過他腋下,將他抱了起來,他反射性地摟住張慕生的脖子,腿腳也纏上去。
“幾點啦?”
張慕生隻手託在他屁股下面,另一隻手握住梯子向上走:“快五點。”
陳子輕“噢”了聲,安靜地趴在他肩頭,沒再問別的。
即便他猜到望向春把他放地窖,是為了不讓他跟張慕生結婚,婚期就在幾天後,她暫時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就這麼幹了,反正先把他藏起來準沒錯。
至於原因,八成是望向春無意間發現了張慕生的病情。
單是站在望向春的立場,她逼不得已,用心良苦。
日光西斜,院裡有細微的雜音,是幾隻文靜的烏雞在啄瓷盆邊的米,磕得坑坑窪窪的瓷盆翻了個底朝天,裝水的盆也翻了。
這景象似乎預示著,曾經發生過讓雞群陷入混亂的事件。
陳子輕被張慕生抱著穿過院子進堂屋,放在他房間的床上,然後就給他解釦子脫衣服。
“等等,我身上不髒的吧。”陳子輕抬起胳膊聞聞,“也不臭啊。”
張慕生手上動作不停,有些亂的額髮垂下來搭在眉眼上方,他眉間刻著一片陰影,面上沒多少血色,薄唇抿直,帶著些許強勢。
“好吧好吧,你想怎麼著就怎麼著。”陳子輕忽地發現了什麼,臉色一變,“你把手給我看看。”
張慕生頓住。
陳子輕催促:“快點,兩隻都給我。”
張慕生將放在他中間靠下釦子上的雙手移開,遞給他,看他把自己的手翻開,掌心朝上。
露出一條條傷痕,每條傷痕周圍都有皮肉破損。
陳子輕湊近點,鼻尖動了動,呼吸裡多了一絲藥味,張慕生顯然是為了讓傷口好,擦過藥了。他擰眉心:“怎麼弄的?”
張慕生黏稠的目光落在他敞開的上衣裡:“走路的時候
抓樹枝,讓上面的刺劃的。”
樹刺能劃成這樣子?陳子輕看過去。
張慕生掀了掀眼皮,和他對視。
陳子輕從張慕生眼底的那片沉黑中感受到了一種叫癲狂的東西殘留,他嗓子眼有點幹,小聲說:“你打不通我的電話,來我家找不到我的時候,是不是很急?”
張慕生沒說話。
退婚不是你的意思,我有什麼好急的。
退婚要是你的意思,那我沒必要急,反正後半生只剩下找到你,栓著你,不死不休。
“哭沒哭啊?”陳子輕看他的眼睛,“你要是說你哭了,我就會……”
張慕生若有似無地哧笑一聲:“嫌棄我?”
陳子輕搖搖頭:“心疼你,補償你。